“你聽說過緣生緣滅至高境界麼？”雪衣忽然問道。
“麼？”
仿佛中，楊玉江卻是聽明白雪衣的意思，不覺抬首仰望遠方，似乎能從無限深遠虛無的虛空看到什麼似得。
不過，他的手卻是微微顫抖，漸漸地，那張白嫩紅潤的臉，也是顫抖著。
是的，仙風道骨般的楊玉江渾身都顫抖起來了，呼吸也不禁急促起來……
“我曾聽祖父提起過。”他的聲音，低的似乎隻有他自己聽到，“他說，道緣境、天緣境，貌似是在感悟天道，是在觸摸道意，是在掌握一絲道意，然而，實質上，是要自身融入天道中，去感悟前世今生之緣，是在感悟天道輪回……”
“而緣生緣滅，就是天緣境大圓滿境界，當緣滅之際，不似渡劫，卻是如渡劫般徑直飛升仙界！但是古往今來，幾乎沒聽說那個巔峰強者，能修煉到天緣境大圓滿境界。”
“在凡塵了無牽掛，也就該離開了，是為緣滅。不管是俗世之凡人，還是修真之修士，盡都如此。”他忽又低低地感慨道。
“那天緣境後期九重巔峰，沒跨入亦或說還沒觸摸到緣生緣滅，為何也能渡劫呢？”雪衣疑慮地問。
楊玉江像是沒聽到雪衣問話似得，依舊低言低語：“我側目觀之，如果你不想辦法，或許也很快了，甚至比我還要早渡劫飛升……因為一個修士的修為，一旦超越這個凡間世界存在，也就是無法容納了，你的一個呼吸，亦或隨便修煉，都會吸收天地間大量精華，天地承受不起了……”
他仿佛中收回目光，靜靜地盯著雪衣，臉上掠過一絲笑意，更是不禁大笑：“僅是你一句隨便問話，我就跨入緣生緣滅至高境界，之前，我不過是觸摸到此瓶頸而已。”
“額……”雪衣冰冷的臉，有點糾結，什麼意思，就這麼進去了？
不過，他也仿佛中明悟，這個境界，不是修煉，而是一種悟，一朝悟透生死……
“我明白了。”雪衣忽然說道：“那戛老兒也早就觸摸到緣生緣滅之瓶頸，可他還有牽掛，至於他修為之高，為何還一直沒渡劫，那是因為他多年來，就一直沒修煉，亦或說沒吸收這凡間修真界的能量，所以他沒迎來渡劫之天道劫雷，他在悟自己的道……”
“那我的道是什麼？”他忽然喃喃自問。
“不錯。”楊玉江卻是說道：“悟透生死，融入天道，不管是哪一個道，都沒有渡劫的危險，因為緣滅之際，就消失於凡間修真界，似乎就像是一場夢似得，一覺醒來，已經在仙界。”
雪衣又是自問：“我不可能斬去牽掛，我的根雖然在另一個地方，可這裏卻是養育我的地方……我不會緣生緣滅，那我的緣，我的道，又在何方？”
兩人的說話，似乎各說各的，又像是有著某些牽連似得。
這時要是可以仔細觀察，雪衣身中那淡淡的金色光潤，又是微微地散逸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楊玉江緩緩地低聲道：“雪衣，我想我的緣滅就在魔界，駐守魔界通道萬年之久，其他師兄弟姐妹，都離開了，隻有我還苟活著……”
“不錯。”雪衣的雙手兀地緊握，“是該將這個毒瘤切除了，從此以後，宗門也再無後顧之憂。”
“你通知下去，這是我雪衣最後一次帶領他們曆練，願意跟我去魔界曆練闖蕩，蕩平魔族的，三日後彙聚道衍大殿之廣場。”
“好。”楊玉江白嫩紅潤的臉上，忽然又是閃過笑意，是的，此去，不管是生是死，既是對祖父一個交代，也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
漂浮於雲端之上靈穀峰一座普通的洞府前。
正在給小楊靜喂食靈果粥的徐月婷忽然抬頭望向遠方，手中的湯匙不覺滑落，“你來了？你這是要走了？”
“是的，師父。”緩緩浮現身影的雪衣，緩緩地跪下來，向師父徐月婷行叩拜大禮，一邊叩拜，一邊止不住地淚水滑落……
“聽白鳳凰說，她可能是……”雪衣淚水滑落間，不覺輕輕說道。
哪知徐月婷卻是搖了搖手，“是與不是，有那麼重要麼？看到她，就像當初看到你一樣，我和她也有緣。”
“是。師父。”雪衣深深地叩下頭去……
而那小楊靜忽然伸出白嫩的小手，搖了搖，像是在向遠處叩拜師父徐月婷的雪衣告別……
徐月婷看看搖籃中的小楊靜，又望望遠處的雪衣，不覺歎口氣，手一揮，一件白袍飛向雪衣，“這是我近日縫織的，沒有防禦之力，卻可偶爾禦寒……”
“母親……”雪衣匍匐在地，冰冷的眸子中，一片迷蒙，盡都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