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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聲驚雷從天空劃過,那長長的閃電猶如宇宙之手,一把將天空撕開,暴雨像脫韁的野馬,奔騰而下。風來助興,把雨刮得東西難辨,四處橫飛;把樹木刮得昏頭轉向,東倒西歪,有的甚至連根拔起。陽台上的花缽,公路邊的廣告牌,窗楣上的遮陽傘,全被摧枯拉朽,一敗塗地。居民們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衣服,早被刮得無蹤無影。正值夏收,稻穀最慘,沉甸甸的穀穗全部刮倒在水中,如果這雨三五天不停,那稻穀就會長芽,農民一年的汗水就白流了。公路上雨水泛濫成河,車輪淹了大半,大多數司機望而怯步,把車停靠在路邊,有急事的和膽大的司機冒著危險,想衝過滾滾奔湧的洪水,結果大多半途熄火,看到還在猛漲的洪水,隻得偃旗息鼓,棄車而逃。

主公路看來是無法通過了,《麗陽公安報》記者江淼馬上轉車,欲擇鄉間公路繼續前行。結果沒走到一半又堵車了,因主公路的車全部湧了過去,把兩車道的鄉間公路堵得水泄不通。江淼冒著大雨,卷起褲腳,淌水而行。途中,他看見公路被衝垮了,車一時半會是過不了了。昨天社長蘇曉暢交給他一項采訪任務。同時給了一封有市局局長譚輝榮批示的群眾來信複印件。信中說,中心分局石龍派出所民警黃勇全心全意為民排憂解難辦實事,不求回報,連煙也不抽群眾一支,囑咐他立即前往采訪,準備當期報紙發頭條。因此江淼不敢怠慢,莫說下雨,就是下刀他也得衝過去。

雨,一陣緊似一陣,天地被白茫茫的雨簾連成一片,己經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了。雷電霹靂,炸得人心驚肉跳,似乎要把天地撕裂。暴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似乎不把地球淹沒絕不罷休。江淼雖然淋得像隻落湯雞,但他還是很慶幸,慶幸自己早作決斷,沒像其他乘客那樣窩在車內,既走不了,又耽擱了時間。他搭了一輛摩托,繞過堵車路段,直奔中心區而去。

中心區公安分局袁由局長嚴重禿頭,腦袋前半部分透亮發光,沒有一根頭發,是真正的不毛之地,稀稀拉拉的幾根頭發可憐兮兮地散落於後腦勺,窺視著刺眼的禿頂,個個噤若寒蟬。有科學家研究表明,禿者有四大優點,即:比一般人聰明(看來絕頂聰明不無道理);心髒病發病率比正常人少百分之四十;消化功能好;性欲強烈。江淼結合身邊的禿者細想,覺得不無道理,特別是最後一條他非常認同,你看袁局長,那雙色迷迷的眼睛,那鷹勾鼻子,那紅潤性感的嘴唇,那健碩的身體,以及滿臉淫笑,無一不表明他風流倜儻,要求超常。

黃勇是誰,袁局長不知道,一個小警察,他也沒有必要知道。但是,當他看到譚局長的親筆批示後,馬上興奮了,來勁了,他打電話給戶籍科長何為,叫他通知政治處主任和石龍派出所教導員,一起到他辦公室去接受采訪。

“不,不需要那麼多人,”江淼有些受寵若驚,以至聲音都有些囁嚅變調了,“我,我還是去派出所采訪吧。”

“哪裏哪裏,你是上級機關派來的,是領導,我們豈敢怠慢,咱們今天先不談正事。我馬上要去區裏開個會,讓他們先陪你去卡廳逍遙逍遙。你的事中午咱們在餐桌上邊喝邊談好嗎?”袁局長似乎有應付這種事的豐富經驗,但江淼還是有些想不通,這事與戶籍科長有何聯係?

戶籍科長何為第一個到達,他見江淼穿著濕漉漉的衣服,就不聲不吭地去商店買了一套運動裝讓江淼換上。

江淼不擅歌舞,說不去卡廳了。

何為說:“不礙事,隻有學而知之,沒有生而知之。況且你是記者,可以妙筆生花,我相信你也會妙腳生舞的。”他囑咐教導員:“江記者就交給你了,你要把派出所最靚的警花抽出來,專門教江記者跳舞,時間不限,教會為止,到時我要親自檢查驗收啊!”

中午弄了三桌,陪客都是帶“長”的,都頻頻向江淼敬酒,都介紹了姓名、職務,但江淼一個也不記得,他沒有心思與他們鬥酒,他心裏一直惦記著那封信,惦記著黃勇,因此他顧不了禮數,趁大家醉得一塌糊塗之際,他獨自溜了出去,找到了正在段上查訪治安線索的黃勇和當事人徐錚。

黃勇當時非常靦腆,說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又說那是戶籍民警的份內之事,沒有張揚的必要,若不是老甘幫助開導啟發,打死他也下會吐露半句實情的。

原來,黃勇那次去了香格裏拉之後,老板徐錚看出黃勇這人正直、踏實,就托老甘再次約了他,說有重要高事找他幫忙,事成之後必有重謝。黃勇去了,說,隻要是份內事,合法事,可以幫忙,至於什麼感謝就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