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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有黃局和老甘的關照,香格裏拉茶坊的生意越來越紅火,幾乎全市的港澳台同胞都去那兒消費。因此,老板徐錚把黃局和老甘叫大哥、財神爺。分局不少人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要找黃局辦點什麼事,首先都通過徐錚或老甘先去牽線搭橋。現在黃勇長大了,有權了,找他幫助辦事的人也就更多了,老甘的包裏隨時都有幾張條子,一天到晚,他大部分精力耗在為人疏通關係上,對本職工作幾乎無暇顧及。所領導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看著還是看著,難道還能怎麼樣?不但不能怎麼樣,每次評功受獎還少不了他的份。

說有事,事就來了。有人想當官,找到徐錚幫忙,徐錚滿口答應,說好條件,轉手就把條子交到了老甘手中。這種費力不多,效益不低的活老甘樂意跑腿,並且即說即辦。明天正好是星期六,他馬上就給秋碧然打去電話:“明天有空嗎?咱們出去甩兩杆。天氣突然變冷了,再不去,魚就冷得不想動羅。”

冬天,他們一般不去釣魚,因為冬天一到,魚也有冬眠的習慣,沒有春夏季節活躍、愛貪嘴了,再好的魚餌也懶得碰一下,很掃釣魚者的興。這老甘不會不知道,怎麼突然想起要去釣魚了呢?秋碧然看著雨蒙蒙、風颼颼的天回答道:“你瘋啦,釣什麼魚,去荒郊野外喝西北風嗎?”

其實,老甘哪想釣什麼魚,他是在作火力偵察,看黃局在家沒有。如果沒有,他就去找秋碧然,因為最近找黃局太勤了,他怕黃局心煩。老甘說明來意,把一張卡往桌上一推,說:“還是上次那個價。副所長,二十萬。”

秋碧然不置可否,一抹愜意之色從臉龐飄過。她擺碗筷、端菜倒酒的動作明顯輕快了許多。但老甘還是從秋碧然眉宇之間發現了一絲淡淡的憂愁。他知道為什麼,因為她曾經告訴過他黃勇當官之後的一些變化。她是女人,對那些事特別敏感。老甘也真心誠意地勸慰過她。但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在這個年月,在那樣的位置,又有幾個男人能守住底線?世上不是說現在的男人是“外麵彩旗飄飄,家裏紅旗不倒”嗎?他能保證回家就不錯了。秋碧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也許是她太明事理了,才會加重心事。鄭板橋說,人生難得一糊塗。可是,要真正做到糊塗並不容易,因為人是感情動物,有思維,有思想,怎麼可能糊塗得了喲。

兩人正觥籌交錯之時,黃勇回來了。

“太陽今天從西邊出來了嗦。”秋碧然的話中雖然酸味十足,她還是急忙去接過了老公的公文包和風衣。

老甘則忙乎著添碗筷,加酒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老婆你別不高興,今天能這麼早回家,還得感謝手機不知放哪了,真是難得安閑一次。”

說起手機,秋碧然的氣又來了。早晨,她發現丈夫忘帶了手機,她本想打電話叫司機來取,結果,信息不斷傳來,她無意間一看,不是請吃請喝的,就是約出去度周未的,她明顯看出大多是女人相邀,其中還有盈盈的信息。她的醋壇子一下被打翻,氣憤地把手機一關,順勢將其甩到了沙發上。

為了緩和氣氛,老甘馬上給黃勇點了一隻煙,然後講了自己到他家的目的。

“行,不就是個副所長嗎,局裏正在醞釀幹部調整,這批就解決,怎麼樣?”黃勇非常爽快地答應了,同時還說,“你一天怎麼隻顧給別人作嫁衣裳,就不想想你自己。”

“我?你就別拿我開心了。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早就過了你們規定的幹部任用年限了,還是等著退休吧。”老甘有些傷感地自嘲道。

“你怎麼這樣悲觀。堂堂一個團職幹部,在部隊統帥千軍萬馬,我不相信當不了管五六個人的鳥所長。年齡大了,大了又怎麼樣?隻能說明你閱曆深了、經驗豐富了。古人都知道‘不具一格降人才,’人家英國還招了七十多歲的老嫗當警察啦。我們要的既不是年輕人,也不是老年人,而是能幹事的人,年齡與能力是劃不了等號的。”

“算了算了,話雖這麼說,現在時興競爭上崗,那些理論的東西我也記不住,跑也跑不過年輕人,沒競爭優勢,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好。當官是勞心之事,我勞了幾十年的心,也該歇歇了,還是把機會讓給年輕人吧。各領風騷三五年,都去嚐嚐當官的滋味。”

“我看你就沒有自知之明。一身武藝,沒找到用武之地。你以為那競爭上崗就公平是嗎?瞎扯淡,誤人子弟。今天我看了江記者寫的那篇《淺析競爭上崗》的論文,很受啟發,你可以拿去看看。”說著,黃局就從公文包裏抽出了一張報紙。

老甘拿過報紙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