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親眼目睹臥虎嶺處置突發事件過程的申啟龍，對金輝局長處理複雜事件幹練、果斷的風采敬佩得五體投地。如果不是金輝局長出麵，還不知會惹出什麼麻煩，還不知工程要拖到猴年馬月才能全麵展開。為此，申啟龍親自登門，要為金局長壓驚、致謝。
“沒啥驚可壓，”金局長說，“我們的工作就是這樣，處亂不驚。”
“哪裏哪裏，你看那陣仗，好嚇人喲，我搞房地產一二十年了，見過無數次拆遷，從未遇到那種狀況，那天要不是你……”
“不不不，都是大家的努力。”
“你的功勞最大。那些政府官員都是些飯桶，隻能敲敲邊鼓，可邊鼓還經常敲不響，隻會白吃白拿。如果沒有你們公安保駕護航，他們什麼也幹不成。”申啟龍假意獻殷勤，竭力套近乎，“今天約你去個好地方玩玩，給我一個感謝你的機會好嗎？”
“改天，我今天還有兩個會。至於工作嘛，那是公安機關應盡的職責，沒必要感謝。”金局長一邊說，一邊拿起了電話，他吩咐駕駛員把車開到大門口，五分鍾後出發去區政法委開會。
金局長下了逐客令，申啟龍的臉部肌肉有些僵，但他強壓心中的不悅，又說臥虎嶺山莊將要打造一批全市最豪華的、具有西歐風情的別墅，到時送他一套最好的。
“你就別想這些了，莫說房子，就是金子我也不會要。老申，你知道你這是在害我嗎？”
申啟龍被碰了一鼻子灰。他本想把金局長請出去，一是感謝，二是請他放人，放那位強拆現場被搶出的瘦高個眼鏡打手。他擔心夜長夢多，打手供出什麼對他不利的東西。哪知話還沒說出口就……沒辦法，他一個電話打給了胡玫。他明白這年月女人比男人能幹。他不想去找黃勇，也不想去找張挺。他認為這事太小，沒必要勞他倆的大駕。胡玫答應了，但她在電話中說沒把握，她曾經接觸過金輝這個人，此人年輕氣盛，一本正經，油鹽不進。盡管求人如吞三尺劍，但她還是想試試，還是那句老話，是人就應該有弱點，就可以攻破。在她的經驗中，隻要祭出絕活，還沒有沒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但是，這次她錯了，大錯而特錯了，因為她所麵對的是金輝。
金輝對胡玫多少有些了解，因為她畢竟是麗陽的名人，是從西城區走出去的名人。知道胡玫找他時，他連麵也不見，說自己隻管破案，不管婦女工作，有事找婦聯去。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把胡玫的腸子都氣青了，她當即就給張挺打了電話。在電話中就把金輝臭罵了一頓，說金輝太傲太狂不識相。張挺好一陣安撫她才息怒。胡玫趁機撒嬌說，西城區公安局在臥虎嶺山莊工地抓的那位瘦高個眼鏡青年，是她老家進城打工的親戚，那天從那兒過路，順便湊湊熱鬧，結果被當成肇事者誤抓了。如果他金輝不放人，她就去大街上拉橫幅，去市政府喊冤。
“你可別胡來呀，”這年頭，政府官員最怕的就是這個，一聽說群眾要上街，他們的毛發就會馬上立起，就千方百計往邊上躲。張挺急忙說，“這事包在我身上，兩個小時後我保證他站在你麵前。”
已經查明，在臥虎嶺山莊強拆那天是有組織、有計劃、有目的地鬧事，始作俑者為當地村幹部。申啟龍有組織黑惡勢力尋畔滋事、毆打無辜的嫌疑。金局長已經下定決心要追查到底時，張挺去電話了。官大一級壓死人。金局沒有解釋，沒有申辯，沒有說明，沒有拖延，立馬放人。他張挺是誰？是麗陽市響當當的實力派人物，他坐鎮公安幾十幾年，雖然都是副職，但大權在握，正職走馬燈似地空降，屁股還沒坐熱又走了，而實權一直掌握在張挺手中，全市刑偵、經偵、禁毒等主要部門的領導幾乎全由他欽定，而分管縣局的一二把手無一不是經過他的手提拔的。他不點頭，誰也休想升個一官半職。他在麗陽警界踏一腳，莫說地動山搖，也會雞飛狗跳。金局長從外地空降而來，雖然沒受過張挺的惠及，但他知道張挺的底細，胳膊豈能扭過大腿？但他留了後手，錄下了張挺的電話，並吩咐秘書詳細記錄了放人的前後經過，他相信烏雲過後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