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記憶(四)(1 / 2)

即便陌白的製香術有多麼爐火純青,卻終究還是被莎倫發現他私自外出的事,隻是莎倫卻也並未難為他,一張臉更是陰晴難定,喜怒無常。算起來,陌百倒是有好幾日沒有去找阿伊了,不知道那人如今怎樣了,是不是仍是喜歡站在水池邊,望著那一池紅花發呆,一雙眼似乎藏盡天下事,想著想著不覺竟輕笑出聲。

莎倫這幾日甚少回寢宮來,就是回來,也是行色匆匆地走了,隻是負責看守他的弟子突然換了人,比先前那一個長相身材均更為張狂些,看起來都不像是祭司,反而像是某個囂張跋扈的紈絝子弟。陌百唇邊勾起一抹笑,斜眼瞅那人一眼,少年傾世的美貌再也藏不住,順著眼角眉梢流瀉出來,迷醉了人的眼。此年,陌百十五歲。

陌白知道自己長得好,卻從不屑於用這副皮囊去為自己贏得所求,當那個看似威武凶悍的男人盯著自己發出一種像是壓抑了許久近乎哀求的聲音,如野獸一般撲過來的時候,原本已經淡忘許久的恐懼再次席卷了全身,陌百大力掙紮,用床頭的一支青銅燭台結束了那人的性命。陌百手中握著燭台,一遍又一遍捶打男人的頭部,直到麵目全非,鮮血淋漓。

陌白呆立在原處,幾秒種後,重新係好被撕扯開的衣衫,將那男人的屍身拋進深不見底的暗道之中。

“或許是該離開的時候了。”陌白冷色道,不知為何,在走之前卻還想再見阿伊一麵。

陌白裹好灰袍,順著已經十分熟悉的道路,翻過圍牆,找了許久,卻是終究不見那人的身影,隻剩下一池清冷的碧水,以及凋謝的紅花。

從不曾問過他究竟是誰,又是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這裏,因為他知道,兩個人相處,最不需要的便是猜忌。陌白淡然一笑,反正從一開始便不打算留下,回頭再望一眼碧水紅花,絕塵而去。

隻是,陌白做夢也沒有想到,當他沿著熟悉的路安然返回時,竟被一群黑衣人團團圍住,將他生擒,罪名是殺害太陽神殿紅衣祭司莎倫座下首席大弟子司南裕。

司南裕原是司南家嫡係的子孫,因為自小頗有資質,故而被司南家家主送入莎倫門下,成為首席大弟子。身為大弟子,自然有自由進出莎倫寢宮的權利,隻是兩年前,師父卻無故頒布了凡門下弟子不得隨意進出的指令。也許是天意如此,司南裕不顧門童阻攔,硬是要進入寢宮,那個時候陌白正得意於自己新製的迷香,哪曾想到還有漏網之魚。

那司南裕自從窺見陌白天人之姿,便日夜思念,暗中探聽陌白的來曆,苦於無法近得了陌白的身,就在前幾日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將那侍奉陌白的灰袍弟子打暈,進得陌白的房。

聽著大殿之上,那罩著黃金麵具的華衣少年,太陽神殿新任之主,將他所犯之罪一一陳述,末了,問一句:“你認罪麼?”

“你,就沒有什麼要解釋的麼?”寶座上的少年聲音清冷,卻無人注意到那聲音背後掩藏的驚愕與焦急。

陌白始終沒有吭聲,心下隻恨自己為何沒能將那屍身處置幹淨。

“主公,我已查得緣由,裕兒的死並非聖子的過錯。”一直立於司南伊始右側的莎倫忽而開口道:“是我教導弟子無方,裕兒他竟對聖子無禮,本就是死罪,還請主公明察。”

“主公,既是如此,祭典在即,還是讓聖子回去好生歇息的好。”白衣祭司烏索躬身道。

“嗯,我知道了。”一聲輕咳過後,司南伊始緩緩道:“帶聖子下去,好生伺候……”

接下來的話陌白一句也沒有聽進去,或者說不想再聽,什麼聖子,什麼祭典,他從不曾聽說過,隻是黃金麵具下的那把聲音,別人聽不出,他可是一聽就聽出來,與那日接任大典上的聲音太不一樣了,清冷的背後無法隱藏的嘶啞,那是阿伊的聲音。

阿伊,司南伊始,原是同一人。

金碧輝煌的房間內,散發著陣陣幽香,四方均設有一個半尺多高的三叉燭台,燭光搖曳,盤根錯節的古老花紋環繞其上。陌白冷眼掃過莎倫手中的金色琉璃瓶,“什麼時候的事?”絕美的臉在燭火的映照下愈發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