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字
“籲”,秦暮楓一勒韁繩,豎耳細聽。未時他醒來後立即去了皇宮,不出所料地被告知皇上和群臣早已到了玉溪圍場。他快馬加鞭,緊趕慢趕,終於是在申時趕到了圍場入口。
“噅噅”,令他勒馬的熟悉聲音再度傳來,隻是這聲音似有些嘶啞與虛弱。“汗血寶馬!”秦暮楓番然醒悟,他看見皇帝的禦騎匍匐在五十丈開外的密林中。
五十丈有多遠?五百尺?五千寸?一百六十六點六的循環米?或者,隻是彈指、一揮間?秦暮楓一拍坐騎,淩空而起,身如閃電,瞬息之間已到了寶馬身邊。
環顧四周,空無一人。皇帝秋狩何以不騎寶馬?寶馬又為何是匍匐在地?皇上現在人在何處?一連串的疑問排山倒海般來襲,令他有些惴惴不安。
那是什麼?他眼前一亮,突然發現一物,神情為之一動。馬身上赫然插著的竟是一支長箭!莫非皇上遇險了?秦暮楓一把拔下長箭,簡單地替寶馬止了血。
“刷”,一片樹葉被牢牢釘在秦暮楓身後的樹幹上。“什麼人!”他喝問道。可半晌周圍再無動靜。他一把拔下樹葉,葉片上輕微的刻痕正顯示出“崖口聖蹤”四字。莫非皇上在崖口?不及多想,他移形換影,片刻之後,消失不見。
樹林之中,眾人正如熱鍋上的螞蟻,著急地搜尋著皇帝和賢妃的蹤影。不久之前,他們還在林中圍獵,先後同秦暮楓一樣收到了突然飛來的樹葉,不過上麵書的是“西北樹林 禦侍暴斃”八字。眾人半信半疑,從不同地方趕至樹林,果然發現了隨駕侍衛的屍體,但獨獨沒見皇帝和賢妃娘娘。皇帝和賢妃失蹤,此事非同小可,找不到人,在場所有人怕是都難辭其咎,沒法回宮交待。眾人心急如焚,兵分幾路,四處搜尋。
段矍陰沉著臉,站在幾個侍衛的屍體旁,怒意從心而起。他對著驃騎大將軍道:“阮將軍,查出侍衛的死因沒有?”
“啟稟王爺,從傷口的情況來看當是利劍所傷無疑,並且凶手身法極快,所有侍衛均是一劍封喉,再無其他傷痕。”驃騎大將軍起身回報道。
一劍封喉?一招斃命?隨駕侍衛雖不如秦暮楓般武功高強,反應迅速,但好歹也算侍衛中的精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一路殺了這麼多隨駕侍衛,難道真是他?他居然敢這樣自作主張,是不想活了嗎?段矍一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颯雪偎依在段磔懷裏,睫毛輕顫,梨窩淺淺,幾縷發絲淘氣地貼在腮邊。墜崖之後曆經千辛萬苦爬出懸崖,化險為夷之後又忙著給段磔找藥草,包紮傷口,早已累壞的她此刻正甜甜睡著。段磔側頭瞧著她不染一絲塵垢的容顏,唇角上揚,笑得滿是寵溺。這樣的女子,怎會對自己存半點壞心?自己真是個會胡思亂想的大傻瓜。他暗自思忖,伸手輕輕捋好她腮邊的發絲。眼角餘光所及之處,一個紅影翩然掠地。
“參見皇上。秦暮楓救駕來遲,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秦暮楓低眉頷首,跪得畢恭畢敬,心中卻是一陣接一陣的翻江倒海,不願抬頭多看兩人一眼。他怕多看一眼,痛到撕心裂肺,多看一眼,痛到無法自拔。
段磔回頭望著他,此刻他心情大好,甚至還有點感謝那個害自己墜崖的人,對於秦暮楓今日的失職自然也無意過分苛責。他指指颯雪,將一根手指放到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低聲道:“起來吧。你今日失職雖尚不至罪該萬死,但也要略施薄懲,以警效尤。這樣吧,朕扣除你一個月的俸祿好了。”
“謝主隆恩。”秦暮楓站起身,目不斜視地望著段磔,呈上那支長箭,壓低聲音道:“皇上,微臣在圍場密林中無意間發現汗血寶馬,它身上插著這支長箭,何以寶馬沒有隨駕?又是什麼人傷了寶馬?皇上和娘娘怎麼在崖口?…還有,皇上的手怎麼受傷了?…”秦暮楓將一連串的疑問丟出,等待段磔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