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怎麼能沒有錢呢!”
“有錢?”
秋月有點懷疑。她太了解老三了,他是有一花三的男人。“還有多少?你拿給我看。”
老三下了床在錢包裏翻著,取出一百多元錢。
“就剩這些了嗎?”
秋月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煩躁。
“就這些了啊。”
老三應著,臉上似乎有點兒掛不住。
“那怎麼能夠我一個月養身體呢?我讓你買紅桃K的錢也花完了?”
“完了嘛。”
老三神情頓時萎靡了。這個男人啊,沒有了錢,就一點兒底氣都沒有了。
“我給你的幾千塊錢是我們的生活費嗬,出院才幾天就花完了?”
“完了嘛!要不然你算一下。”
“我算什麼呀?去市場買一次東西要吃好幾天呢,怎麼算也花不了那麼多錢呀。你是不是又領你的朋友去歌舞廳了?”
“沒有,我哪有那心思呀。”
“我告訴你,老三,你少騙我。錢花了就算了,可是你不要總騙我,知道嗎?你說你是懷著什麼目的回來的?是不是那個寧夏女人不要你了,剛好我有病,你又回來搜刮我?”
“你沒憑沒據的,少說我。什麼寧夏女人,你看見了嗎?你抓住我倆睡在一張床上了?”
老三無力的強辯讓秋月一下子就確信了自己的懷疑,頓時火冒三丈。
“你滾,你給我滾。說吧,還想要多少錢?你也別說我用完你就把你給蹬了,你不就愛錢嗎?五千塊錢夠不夠?”
“不夠。要給就給十萬!還有教書先生的兒子。我知道他兒子在哪個學校上學,改天叫上幾個人把他兒子搞走。”
老三看掩飾不住了,就索性死纏爛打。
“你瘋了啊?有本事衝我來呀!”秋月越說越來氣,“教書先生招你惹你了?要不是當初人家給你錢,你早不知在哪兒要飯呢!老三,我實話和你說,我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自從你接過教書先生那錢之後,你我就算完結了!你也不會忘記自己說過的話吧?”
“我那不是想見你嘛!”
“我要不是心疼你才不會要他送錢給你。你現在反倒要害人家的兒子。”
“我……我這不是讓你逼得嘛!以後你別再提寧夏女人,我也再不說這種渾話了,好嗎?就算我錯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你少跟我說這些,這些話你都不知說多少遍了。廣州的阿草,還有發廊妹,還有……”
“我這不是求個心理平衡嘛,你不是也不幹淨嘛!”
“好!說白了你還是嫌棄我啊。我到今天這地步還不都是你害的啊!”
“我沒有,沒有那個意思!是你把我氣的。”
人啊,通常就是這樣。爭吵往往是因為要掩飾或抗拒。更多的時候,吵架的人是要用這種激烈的氣氛增加自己說出核心問題的膽氣!其實等到雙方把最核心的事情點出來了,說透亮了,便覺著沒有了吵的必要。不就是這樣嗎?不是我們早都知道的事嗎?何必呢。戰火立即就平息了。
“好了,睡吧,老婆!繃帶緊不緊,我看可以取下來了吧,來,你別動,讓我給你取下來。”
老三再次在適當的時機表現了自己的情意和關愛。他輕輕的解著繃帶,秋月也就躺在那裏靜靜地看著老三忙。她知道,她對老三的這份感情就像冬眠的蛇,好像不存在了,其實卻一直盤踞在那裏。老三對她也是如此。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啊!秋月數著刀口,總共十二針,大小不一,似蜈蚣一樣,凹凸不平,難看極了。秋月不想再看那趴著蜈蚣的腹部。這叫她以後怎麼見人呢?她覺得那猙獰的蜈蚣吞噬了她大半的自信。
快入冬了,西五路兩邊的樹木葉子已經散落。秋月跟隨著老三在昌盛路閑逛。老三用手中僅有的錢給秋月買了換季的衣服,自己也很隨便的買了雙十幾元錢的鞋。走出商店到家時,才發現僅剩下五塊錢,連吃頓像樣的晚飯都不夠了。秋月坐在床上愛不釋手的摸著那件大衣。寬鬆的衣領上串著珠子繞脖而自然垂下,她喜歡極了。她又被老三感動了。這個男人啊。秋月美得像個孩子。她還不知道已經快沒錢吃飯了。
“老婆,晚上想吃什麼?”老三似乎是隨便的問道。
秋月頭也沒抬,手還在摸著那件大衣。她正用半濕的毛巾拍打大衣上麵的浮塵。買衣服時就隻有這一件了,沒得挑秋月卻偏又喜歡它。
“你去菜市場買點大骨頭和豬肝,回來燉酸菜。我想吃豬肝酸菜燉粉條。”
“老婆,我身上隻有五元錢了!”
“什麼?”
秋月一聽就又火了。她最近總是很不耐煩,簡直就變了個人似的。
“你以為我有多少錢呢是吧!我可是把存折上的錢全取完了。”
“你別生氣嘛。錢再緊也得給你買衣服呀!老婆你跟我這麼多年,總舍不得給自己買件好衣服。前年你給我買了兩件皮衣,自己卻什麼也沒有添置,今年我一定要給你買啊是不是?”
“算了吧!你買?還不是我掏錢。”秋月聲音很高,氣卻消了大半。
“老婆。”
“幹啥?”
“咱晚上去金絲雀吧!”
金絲雀是全城最有名的夜總會。
“去那裏幹啥?”
“我陪你去坐一坐嘛。”
“坐一坐也要錢呢!”
“你不是和媽咪認識嗎?”
“我都多久不去了啊?人家早把我給忘了。”
“不會的。她跟你是老鄉,怎麼會忘記你。走吧!你身體不好,能坐個平台就行了,千萬不能那個。”
秋月沒有拒絕。她沒有拒絕的理由。還能有什麼辦法呢?一切由老三吧,去了還能有一線希望,不去則明天吃飯都成問題。她也不忍心讓老三受罪,她知道老三是一頓都離不開酒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