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女子淒美地望著丈夫,或許想記住這個男子的最後一麵,深深刻在腦海裏,如果可能,希望下輩子在茫茫人海中,找到。
抬手,伸向剛毅男子的臉,臨別時想再次親身感受一下男子臉上的溫度,未幾,卻無力地垂下,砸在地下,也砸碎了剛毅男子的心。
男子抱緊女子,悲憤欲絕,向天怒吼:“不要啊,宛兒。”
此刻馬車上的男孩,聽到男子的哭喊,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淚水模糊了雙眼,淚眼朦朧中,下車奔向跪抱著女子的男子身邊,跪下,看著女子安詳的麵容,心中的痛,放大,痛不欲生。
“娘親……”
天空,似乎被這一家三口感動到,陽光,收起,烏雲,緩緩而來,風也不似那般的溫柔,樹林裏,有誰在為誰悲號著。
廝殺聲依舊未停。
一滴水珠,落在剛毅男子臉上,冰冷冷的,卻無絲毫感覺,天底之下,又還有什麼比失去摯愛更冷。
男子小心地把女子嘴角的血痕擦好,堅毅的雙眼,深深地望著妻子美麗的容顏,生生世世,永不相忘,徐徐站起來,背對著男孩,剛毅的臉上絲毫無色,像是在陳述事實,又像是在告別:“記住,天兒,你是我吳烈的兒子。”
男孩似有所悟,稚嫩的淚臉浮出與年齡不相符的堅定之色,哽咽道:“爹,孩兒知道。”
“”留在你娘身邊,照顧好你娘。”語畢,拿起沾滿鮮血的古劍,握緊。
血債,便用血嚐。
雨中剛毅男子化身成魔,瘋狂的收割著一條條生命,摯愛已死,天地不仁,我不瘋狂便化魔。
雨,為誰而下?血,又為何而流?雨中的男子,舞劍,冰冷的雙眸,是如此的冷漠。
領頭蒙麵黑衣男子,看著手下被化身成魔的男子殺的節節敗退,終於忍不住了,急忙向密林深處喊:“大仙,你若再不出手,我等必死無疑,若是失敗了……還望大仙快快出手相救。”
陰暗的樹林裏是那麼的不引人注意,一聲帶有嘲諷刺激的聲音便從那不起眼的引人注意之處傳來。
“嘖嘖,凡人就是凡人,對付一個小角色都對付不了,垃圾。”
高傲的語氣從密林深處傳來,須餘,一身著白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領頭黑衣男子身旁,雙手背後,一雙狹長狠厲的鷹眼,高平而彎的鼻子,從身散發出不凡的氣質可知此人的不凡,不過那陰暗的氣息給人的感覺很是不好。
中年男子冷眼望向遠處全身布滿血,遍體鱗傷仍毫無顧忌地瘋狂收割著一條條生命的剛毅男子,狹厲的眼神中也不由發出一絲讚賞。
“還真是鐵血將軍吳烈,確實也是個人物,既然如此,那給你一個體麵的死法吧。”
語氣之中雖帶有些微的敬佩,不過更多的卻是如同俯視看待弱小生靈的淡漠,就好比你腳底下的螻蟻,任隨自己踩踏。
隻見,中年男子右手成訣狀,向前一指,頓時,一股淩厲的劍氣呼嘯殺向剛毅男子,未及剛毅男子有所反應,劍已從他胸口貫穿。
男子驚愕地望著血如泉湧的胸口,苦笑,緩緩抬頭,望向妻兒處,眼神中盡是眷戀,這一刻,他仿佛望見妻子一直就在那邊,從來也沒有離去,微笑地望著他,靜靜地等待著他。
男子嘴角微提,直到天荒地老。
仙劍貫穿剛毅男子的胸口時,男孩忽停止哭泣,跪著,呆呆的望向父親那挺拔不倒的身軀,腦海中一片空白,這一刻,世界,仿佛隻剩下自己,孤單,冷漠,無依無靠。
淚水,早已不知流了多少,心,已是碎的不能再拚湊。
世界就如此安靜。
一陣寒風吹過,帶走不少血腥,也帶走了男孩的心。
一顆心,已經冷了。
天空,終於發出了怒號,像是不滿如此人間如此人間悲慘,轟隆雷聲大震。
中年男子望了望手緊握劍,仍直立不倒的身軀,隨即一瞥呆呆跪在那的男孩,微微皺眉對領頭黑衣男子道:“馬上處理幹淨。”
領頭黑衣男子忙恭敬地點頭應道:“是是,大仙。”隨後臉色猙獰地走向男孩。
“嘿嘿,小子,想你爹娘了吧,既然這樣,我就好心地送你一程,好讓你早些與你爹娘相聚。”語畢,抬掌欲狠狠往男孩頭上打去。
下一刻,隻要經過忽略不可算計的下一刻,領頭黑衣男子眼前兀自呆傻愣住了的男孩,便應是可以與剛赴黃泉不久的父母相遇了吧。
雨依舊,廝殺聲卻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悲劇卻似沒有停止。
“逆賊,爾敢。”一聲滔天怒吼從遠處傳來,無不令周邊的蒙麵黑衣人褪色,險些站不穩,中年男子也猛地一驚。
領頭男子瞬間臉色慘白,未及有所反應,如同斷線般飛速地向後倒去,隨後狠狠地撞向一顆大樹,生死不明。
男孩雙眼空洞,仿佛一切都與他毫無相關,或許,也可以說,心,早就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