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見趴在地上的裴弋然不開口,更是發瘋了一般捶打他。
裴弋然嘴唇緊抿成一條線,無論多疼,他都沒有吭出半點動靜,自從裴海躲債逃跑了之後,裴母的精神就時好時壞,有時常常把裴弋然當成了她那個負心的丈夫,輕了就是一頓打罵,重了見血都是常有的事情,裴弋然習慣了,隻要裴母把心中的怨氣發泄出來,他忍忍也就過去了。
裴母覺得不解氣,目光四下搜尋,在路邊撿起一塊磚頭,就要往裴弋然的腦袋上砸去!
安小堇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隻身擋在了裴弋然的身前,眼睛因為驚恐而變大,她情急之下幾乎是喊了出來:“媽!”
裴弋然錯愕地看著安小堇有點發抖的後背,她明明害怕的要命,為什麼不躲開?
裴母因為這一聲“媽”,手心攥緊的磚頭驀然掉落在地,她渾身顫抖地就像是個無助的孩子,直直地望著安小堇。
安小堇知道昕然就是裴母心裏抹不去的心魔,她緩緩起身,試探性地握住了裴母冰涼的手,努力鎮定下來:“媽,昕然在這呢,我們回家好不好?”
裴母布滿皺紋的眼角滑下晶瑩的淚珠,明明才四十多歲出頭的女人,就已經蒼老成了這般模樣。
裴母極盡幹枯的手撫上安小堇的臉頰,聲音帶著哭腔:“昕然,我的昕然,你終於回來了。”
安小堇用力的點點頭:“是,我回來了,我再也不離開媽媽你了。”
裴母哭出了聲,抱緊了安小堇。
裴弋然踉蹌的站起,上衣被路邊的石子劃破的不成樣子,他看著路燈下這副母女相見的畫麵,他心裏泛起一陣苦澀,是為了裴母,也是為了安小堇。
三人回到了家中,裴弋然從屋裏的抽屜裏拿出藥瓶,倒了一杯溫水,然後走到院子裏的裴母麵前,唇角輕勾露出一抹微笑:“媽,今天還沒吃藥呢。”
裴母正和安小堇聊得熟絡,驀然低頭看到裴弋然掌心中的藥粒,不禁蹙緊了眉頭:“我不吃,我又沒病。”
“媽,醫生說了,這藥……”裴弋然還未說完,安小堇就眼神示意他先不要說,然後伸手接過了藥瓶和溫水,側身看著不高興的裴母,勸道:“媽,您別聽他的,他是在跟您開玩笑呢,這不是藥,是我從超市買來的最新出的新款糖豆,可好吃了。”
裴母有點遲疑:“糖豆?”
她又不傻,糖豆不都是五顏六色的嗎?這白色的顆粒單調的難看,怎麼可能是糖豆?
安小堇怕裴母不相信,就拿起一顆準備塞進嘴裏。
“小堇”裴弋然製止她,這是藥,平常人是不能吃的,她是瘋了嗎?
安小堇搖了搖頭,示意沒事,裴弋然離得很近,他幾乎能聽到從安小堇的口中傳出來清脆的嘎嘣聲。
藥粒咬破,裏麵的苦味就爭相跑了出來,瞬間就溢滿了安小堇的口腔,真是比黃連都苦。
可安小堇的臉上卻裝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樣:“好好吃啊,媽,你嚐嚐吧。”
裴母將信將疑,接過安小堇手心的藥,用水送服了下去。
安小堇在屋裏又陪了裴母說了一段時間的話,直到裴母困意上來,睡下了,她才躡手躡腳地退出了房間。
裴弋然此時坐在廳裏的沙發上,看到安小堇出來,起身微動雙唇剛要說話,安小堇就拉著他到了院子裏。
“你放心吧,伯母已經睡下了,你也……”
安小堇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裴弋然的大掌按住腦袋,貼在了他寬闊結實的胸膛上。
全世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安小堇不敢動彈,就這樣任由他抱著,他的左臂環住她的腰際,摟的很緊。
“裴……裴弋然,你……你也累了一天了,趕緊休息吧,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安小堇在他懷裏掙脫了好久,就是沒有逃脫他的桎梏。
他比她足足高出一頭,安小堇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他的臉埋在她的脖頸間,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
“裴弋然,你別……”
安小堇還沒有跟男生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她一時間有點抗拒,也有點不好意思,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許久,她才聽到耳側傳來他悶悶的聲音:“安小堇。”
“嗯?”
“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我還沒有說給別人聽,你是第一個。”
安小堇怔了怔,隻能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什麼秘密?”
裴弋然沉默了幾秒:“我有一個一直喜歡了很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