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的事情在學校裏影響很大,教導主任不得不叫來了安小堇的母親。

黎青這幾天心情本來就不是很好,老是跟安森吵架,現在又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是個人就接受不了。

黎青幾乎連問都沒問安小堇,直接就抄起辦公室的笤帚,打在了安小堇的身上。

“我叫你不學好,我們辛辛苦苦花錢送你來上學是為了什麼?你就這樣對待我們嗎?!”

安小堇一身不吭地站在那裏,也不躲不閃,任由黎青打著,好幾次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了,可她就是咬破了嘴唇,也不肯落下一滴淚。

“看我不打死你!真是丟死人了!你就跟你那個沒出息的爸爸一樣!”

黎青罵著打著,教導主任也看不下去,怎麼著也不能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打人啊,他上前急忙攔著,幾次三番才從黎青的手裏拿回了笤帚,黎青盤起的頭發也散落了幾縷,看起來特別的狼狽,她眼眶紅紅的,沒有保養的皮膚在陽光下更是顯得蒼老了起來。

“主任,這件事是我教育孩子不當,我求求你,我們家就小堇這麼一個孩子,她不能沒學上,我求求你……”黎青說到最後都哽咽了起來,她雙腿一軟,就要給教導主任跪下。

教導主任一把扶住她,可臉上的神情依舊嚴肅:“這件事,造成的影響很壞,再說,這安小堇又是擴招生,本來就不應該進四中的,所以,我也是沒辦法,校長的意思就是勸退。”

勸退?!

黎青腦袋轟然炸開,抓住教導主任的胳膊就是不撒手,一個勁的哀求:“主任,我真是求求你了,小堇這件事做錯了,你們哪怕給個記過或者是留校察看,這都不過分,我隻是求你,別開除我的女兒,不要讓我的女兒沒學上好嗎?”

教導主任也是一臉為難,可嘴上就是不鬆口。

安小堇站在角落裏,身上被笤帚打的疼痛還在,這一刻,她突然想起,那天在辦公樓的門口,她看到了教導主任對裴海點頭哈腰的模樣,如今卻對自己的沒錢沒勢的母親這般冷言冷語,人心或許就是這樣,她也看透了,也不想看了……

安小堇上前拉住了黎青的手:“媽,我們走,我們不求他,就算沒有學上,我們也能照樣活下去。”

話音剛落,黎青的巴掌就落了下來,安小堇捂住左臉頰,看向瞪著自己的黎青,眼淚吧唧就掉了下來:“媽,你……”

黎青怒聲道:“你還嫌丟人丟的不夠是嗎?還不趕快跪下來給主任認錯!”

她根本就沒錯!

為什麼每次黎青都要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要她認錯?!

安小堇站在那裏,僵直了背脊,她甚至一度開始懷疑,眼前的這個女人還是不是自己的親媽,哪有當媽的不護著自己的孩子,胳膊肘卻往外拐的?

“我不認錯,我根本就沒有錯,我憑什麼要跪下認錯?!”安小堇幾乎是喊了出來,她不想再看到這麼卑微和不信任自己的母親,她轉身就跑出了辦公室。

外麵的太陽很暖,可安小堇卻一點也感受不到了,她的身上,她的眼中,全都是漆黑一片,冰冷地就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裏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裏的,她反鎖上自己的房門,蜷縮在了角落裏,不言不語。

外麵的一切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心髒的位置就像是破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不斷流血,卻聽不到任何跳動的生機。

學校,她是呆不下去了。

家裏,她也無處容身。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的這般小心翼翼,卻還是成了這副鬼樣子?

她最討厭被冤枉,也最討厭別人不信她。

她不想跟別人接觸,身體外永遠都包裹著一層厚厚的牛皮紙,她刻意跟每個人拉遠距離,她寧願孤單,也不想再次經曆一遍被人誤解被人冤枉的滋味。

那個滋味就像是一道鋒利的刀,很是輕鬆就可以要了安小堇的命。

她縮在隻屬於自己的角落裏,她不知道黎青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黎青砸了多少次的門,她隻知道天黑了,客廳裏又傳來安森和黎青的吵架聲。

這吵架聲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在一點一點拉著安小堇墜入無盡的深淵。

好累,她不想再聽了。

安小堇的手在床底摸了摸,最後摸到了一把小刀,她輕輕拉開刀刃,抵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隻要一劃,是不是就可以解脫了?

不用再看別人的眼色,也不用擔心會受到任何的傷害,甚至也不用聽到他們永無休止的吵架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