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堇站在裴弋然的病房外一直沒有勇氣進去,其實她心裏明白,任何手術都會有風險,何況裴弋然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而且骨髓移植的風險很大。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的狀態去麵對裴弋然,又該說什麼樣的話。
她冷靜了一下,推門走了進去,裴弋然躺在病床上,床邊圍著那些大大小小的儀器,特別是那個心電圖,安小堇沒看一次都覺得刺眼的很。
“小堇”
安小堇低下頭,看到裴弋然在對她微笑。
安小堇眉頭微皺,突然捂住了嘴巴,有點慌張:“我去一趟洗手間。”
說罷,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安小堇衝到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用涼水一遍又一遍地洗著自己的臉,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把根本就停不住的眼淚洗掉。
她不想在裴弋然臨上手術台的時候,給他負擔。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一想到明天裴弋然很有可能從手術台上下不來,她就受不了。
她蹲在地上哭了一會,哭到嗓子都沙啞了,哭到眼睛都疼到不行了,才停了下來。
她扶著洗手台,緩緩站了起來,望著鏡子裏的自己,自己不過才二十一歲,如今看起來卻像是老了十歲。
她用水洗了洗臉,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安小堇,記住了,等會進去,不能再哭了,聽見沒有?”
安小堇艱難地轉身離開了洗手間,回到了病房裏。
裴弋然已經坐了起來,身上的各種儀器也都拔掉了,安小堇一驚:“弋然,你怎麼把……”
“我沒事,我想在上手術台之前,睡個好覺,那些東西太礙事了。”
裴弋然握住安小堇的手,有點冰涼,不過還好他的掌心還有點餘熱,能將就著給她暖暖手。
“小堇,這馬上到冬天了,你平常敲鍵盤,手都凍得不行,你一定記得每次工作之前,先把暖手寶充上電,這樣你用的話,就方便很多了。”
“嗯。”
“還有,你經常坐著,對腰不好,我每次說你,你都不聽,以後你得靠自己了,記住了,每坐一個小時就站起來十分鍾,這樣你的小肚子才不會越來越大了。”
安小堇笑了:“你又嫌棄我。”
裴弋然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條縫:“我什麼時候嫌棄過你,我是怕你又拉著我一塊鍛煉,飲食上不是青菜蘿卜就是菜湯水的,有點雞蛋那就是大葷了,我一個男人,我哪裏能整天吃素啊。”
“你這還不是嫌棄我?”安小堇驀然抱住裴弋然,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略帶點哭腔:“我以後不減肥了,我天天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裴弋然笑的勉強,卻抱住了她,輕聲答應道:“好。”
裴弋然微閉雙眼,有點累了:“小堇,我有點困了,我想休息了,你可不可以給我讀讀你寫的那個劇本啊。”
安小堇咬緊了嘴唇,不讓哭出聲:“好,我這次給你從頭讀到尾,你可要好好聽啊。”
“嗯,這是你第一次為我寫男一號的劇本,我一定聽完再睡。”
安小堇扶著裴弋然躺下,給他蓋好被子,從抽屜裏拿出那厚厚的劇本,坐在椅子上,開始從第一行講起了他們之間的故事。
裴弋然到最後沒有遵守約定,安小堇讀到一半,他就睡過去了。
可安小堇卻一直講,一直講,直到講到最後一頁,眼淚落下來,打濕了劇本的一角。
那天晚上,安小堇對著天上的星星許了一個願望。
如果上天一定要奪走裴弋然的生命,那可不可以讓自己一半的壽命相抵,剩餘的一半她和裴弋然平分,哪怕就算是隻能再活上十年,也好。
……
或許上天真的聽到了安小堇的願望,第二天的手術,很成功。
裴弋然真的從手術台上活了下來,操刀的外國醫生都覺得這是個了不起的奇跡。
可安小堇就此卻病倒了。
不是什麼大病,隻是發燒了,燒了四五天的時間。
她隻能躺在床上吊水,卻不能下床去看做完手術的裴弋然。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在往好的一方麵發展,網絡上那些謾罵安小堇和裴弋然的網民們突然就此停止了聲音,而且還還了裴弋然一個公道,安小堇以為這一切都是季聿飛和左沐的功勞,可萬萬沒想到,竟然是裴昕然去警察局自首了,主動將事情坦白,用她的話來說,自己的錯誤總要自己去承擔,自己不能讓哥哥再受到任何的委屈了。
等到第六天的時候,安小堇的燒總算是退了,身體也好了起來。
可她去裴弋然之前的病房,卻看到了整齊的床單和空蕩蕩的房間,根本沒有人住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