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四爺更加誠懇，頗有種點頭哈腰的架勢。
黑眼神色不變，他淡淡說了一句：“你知道什麼是怨氣屍鈴？”
四爺頷首未說話，黑眼道：“老一輩曾講九鬼一魘，魘這個字想必你們都不陌生，至於這句老話四爺也許聽過。”
四爺點頭，神色變得有些凝重。
“土話咱們經常說被魘住了，意思就是做夢夢到一些重複場景或者人和事，一直在重複一直在重複，怎麼也醒不過來。九鬼一魘說的是，十個人死了，九個變作鬼，唯有那一個才能變作魘，魘的形成條件很苛刻，需要大量的怨氣。一個人隻有一點怨氣，大量的怨氣需要成百上千的人一起死亡，譬如集體中毒。”
四爺諱莫如深地眨了眨眼睛，話鋒一轉，忽然又說：“但怨氣這回事誰摸得著說得準呢？眼哥，你別說這跟魘有關係，咱們都不信那些牛鬼蛇神！”
“可不是？”小三趁機附和，“眼哥你要是破不出來，咱們再想辦法，少扯這些封建迷信思想。”
黑眼沒搭理他，繼續道：“且不論九鬼一魘是真是假，就這怨氣屍鈴卻是真的靠屍體堆積起來的。上次唐家下的那個墓，最後是扒著屍體堆爬出來的，白骨一層一層地累積，鈴聲有蠱惑人心的作用，視野遮蔽下人很容易失去方向。”
“那鈴聲又是從何而來？”
“你們仔細聽，那並不是真正的鈴聲，聽起來很空對不對？就像敲打在骨頭上，發出的脆裂的聲音，但因為太過遙遠，少了一些尖銳，莫名的還覺得有些悅耳。”
“靠！還真別說，眼哥說得真像，我都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酒鬼炸毛道，黑眼難得微微一笑，“你耳朵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這聲音。”
“剛才我為什麼說封閉空間才聽得到屍鈴？因為回聲，回聲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它就像一道道聲音的記憶，永遠在重複，永遠不會消亡。”
“重複？”四爺臉色一白，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微妙地看向黑眼。
黑眼點了點頭，“四爺，如你所想，這就是個魘。”
剛才說九鬼一魘，其他人沒仔細聽，像他們這種常年跟死人打交道的，膽子大得都能上天了，自然對鬼怪傳說不屑一顧。
不過看起來四爺卻像是頗有研究心得的樣子。
他抿著嘴唇，嘴角緊繃著，整張臉跟拉過皮似的，年輕了好幾歲。
“眼哥，剛才不是說，魘其實就是夢境，可咱們現在沒做夢啊！”
“對啊，做夢也不可能十來號人一起做同一個夢，這事說不通！眼哥，你別在這兒糊弄哥幾個了，咱們打開天窗說明亮話，整這麼玄乎幹啥？”
小三話音剛落，四爺的巴掌就招呼了過來，直接糊在他腦袋上，怒罵：“你丫懂個屁！這是活魘！”
小三“啊”了一聲，“還還還……真有這玩意兒？”
四爺隻看著黑眼，試圖從那黝黑的膚色下分清楚對方的情緒。但顯然他失敗了，隻好將目光慢慢轉移到宋渺的身上。
“眼哥，現在唯一睡著的人，可就隻有這個丫頭。”
這句話說得十分隱晦，並不妨礙所有人都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們被活魘了，跟這個丫頭有關。
“我早說過，這丫頭不是什麼好東西，帶著她就是累贅，還得騰出手照應，純粹是自個兒沒事找事，四爺，既然是這丫頭在作怪！那你可別心軟，怎麼處理，一句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