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開采詩礦的礦工,

我,一個生活的勘探隊員,

又背上帆布掛包,

夾起軍用雨衣,

踏進車廂;

座位,就像熟悉的戰馬,

親昵地磨蹭我的膝蓋。

戴紅袖的人搖了鈴,

車站突然屏住呼吸,

靜等第一聲汽笛。

月台上肅立的職工

——英武的標兵,

他的目光說:

“這車廂的每一公分都是最美好的!最珍貴的!”

從你那嚴肅的眼神裏,

看到了祖國對我的熱望,

我要是不帶回一束火花四射的詩句,

就決不回來見你!

夜風吹得我頭腦如此清爽,

腳下那飛轉的車輪,

激發起我的詩情波浪滾滾!

火車啊,你就是我的詩神!

你寬闊的胸膛燃著熊熊火焰,

你粗壯的喉嚨呼喊著鬥爭,

你的翅膀載著我,

瞬息間就衝破千山萬水,

環抱著祖國的前胸!

在炫目的車燈下,

我看見地下洶湧的石油河,

翻滾著虹彩的浪花;

我看見深山的礦藏軋軋作響,

億萬噸紫銅、黃金、水晶,

堆疊成撐天的大柱!

一塊塊田地推開了界石,

緊緊地擁抱一起;

河水伸出了透亮的手臂,

向石崖匆匆攀登;

黃河的浪花嘩笑著奔走相告:

“咱那鋼骨水泥的新宿舍開了工!”

高大的森林邁開大步,

領上綠色的子孫去擴展領地;

雪山搖著它的白發,

向綠色的草原焦急詢問:

第二個五年計劃怎樣安排它的命運?

猩猩峽縮起身子,

向新來的列車讓路;

嘉峪關伸開手臂,

向整個西北發出戰鬥的召喚!

啊,在這裏

每一片草葉都挺直它的身軀,

凝神聽著中南海的戰令!

一隊汽車從列車的窗外駛過,

金色的光臂把西北劃成幾個戰區,

在遙遠的天邊燈光閃閃,

那是我們的尖兵——駝隊運行!

一座座勘探隊的帳篷裏,

燭光下正作著偵察報告,

發報機的鍵子上,

跳射出一個個偉大的戰役計劃。

二十四小時都不停的列車,

裝運著一個個社會主義兵團,

投進那一個接一個的戰鬥,

投進那一個賽一個的戰鬥!

燦爛的戰鬥!

歡樂的戰鬥!

1957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