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兩歲的時候剛剛學會走路,每天都不得消停,他一刻都不停留,好像多動症,天天都得有人跟著。由於是後母的第一個孩子,又是一個男孩,對他寵愛有加。後母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每天滿眼睛都是大毛。
小草,幹這個,小草拿那個,後母一天到晚不停地使喚著我,所有的家務活都落在我的身上。做飯、洗衣、洗尿戒子……家裏二個大人,二個孩子,天天都是一盆一盆的髒衣服,一盆一盆的尿布。洗尿布我的手都洗出口子,那年我隻有七歲。
爸爸是再婚,還帶著我這個孩子,風吹日嗮,他本人長得又老像。生活的壓力,三十歲的年齡就一臉的皺紋,滿臉的滄桑。後母比他小很多,進門後這家裏一切的事情就後母說得算。每天他默默無語,日出而耕,日落而息,過著單調而滿足的生活,家裏的事情基本不過問。好像他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機器,每天不停地旋轉著。
是呀,他已經經曆過妻離子散,眼前團圓的一家人,他還奢求什麼!
而由於兒子的出生,更加重後母這邊的砝碼,她以一家的功臣自居,脾氣也逐漸變大,說話聲音比原來高八度。
在我們這裏誰家要是沒有兒子,就會被叫做“絕戶”。那是罵人的話,意思是不能延續“香火”,在村裏也備受歧視。隻要別人對你稍微不滿意,就會拿這事說事,不時地給你扔幾句難聽的磕。
在這之前爸爸已經有了兩個女兒(說到這裏也許你很奇怪,大毛上麵不就是我嗎!其實我還有個妹妹,以後再跟讀者說。),才來個兒子,爸爸當然是欣喜萬分,終於有人接戶口本了!
這天該著就有事,後母被二嬸叫走了,大毛就交給了我看管。
我和大毛坐在葡萄架下,周圍是爬滿架子的葡萄藤和枝葉,鬱鬱蔥蔥,如搭建起來的涼亭。涼亭古樸典雅,綠蔭遮天蔽日。微風拂麵,異常涼爽。遠處的園子花團錦簇,不時地有蟈蟈、和小鳥在那裏嘰嘰喳喳,聲音悠揚悅耳,起伏不斷,宛如一支動聽的歌曲。
真是難得的悠閑自在!
葡萄還沒有成熟,一粒粒,一串串,一團團,如綠色的寶石,晶瑩剔透,綻放著耀眼的光芒。它們高高地懸掛在那裏,自由自在地生長著。
好誘人啊!果然,大毛將手指向了那裏。
個子矮矮的,我跳起腳,仍然還差半米多高。小板凳,也不行。沒有辦法我搬來屋裏一個有600公分高的一把椅子,我爬了上去,給大毛摘了幾個葡萄蔓。甜甜的、酸酸的,大毛吃完還要。
幾次反複,大毛看明白了,他要自己摘。
他起身來到椅子旁邊,拽著椅子邊,一次次往上登,試著要上去。
“不行,會摔的。”
我攔住他。
幾次阻攔,大毛生氣了,他瞪著圓圓的眼睛,揮動著拳頭向我打來,邊打邊說:“打,打。”
沒有辦法,我在旁邊保護著,他繼續攀登。可是嚐試過幾次還是沒有成功,他不耐煩了,倒在地上大哭起來。邊哭,邊蹬著腿,還不忘記指著葡萄架。
哭是孩子最好的維權手段,通過哭他總是能得到更多的東西。
隻是這突如其來的場景給我嚇呆了,我做賊般四下看了一眼,很驚恐。這讓後母看到還不給我吃了,以為我在欺負大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