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惱人的夏日,陽光盡情地釋放著刺眼的白光,周圍幹燥而悶熱。坐在教室裏上課,讓人感覺空氣都凝結了,心很憋悶。五十多個學生擠坐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麵空氣混濁。整個教室像蒸籠一樣,烘烤著每一個人,相鄰的彼此間已經沒有秘密,他(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呼吸、體味和汗味。
什麼味道?似乎是一種濃鬱的腥味,直衝我的鼻子,我看了看身邊的文文,這味道的“源頭”。心領神會,這味道“出賣”了她,她很難為情地坐在那裏。隱隱約約中,她有些六神無主,臉漲得通紅。
怎麼回事?我猜測著。
對於那些不愛學習的學生來說,這節課似乎比以往更加漫長。他們有的直勾勾地望著前麵女神一樣正在講課的劉老師,心裏抑製不住一種躁動。有的坐在那裏打著瞌睡,身體隨著老師聲音的提高而一激靈。還有的在那裏望著天,回味著上一次媽媽給做的餃子的滋味,真香呀……
時間緩慢地流失著,無聲無息,無影無痕。
鈴……下課鈴聲終於響起,劉老師環顧了一下四周的同學們,慢慢地合上了課本,說了聲:“下課”。我適時地喊了一聲:“起立”。馬上就要得到釋放,同學們立即熱情高漲,趕緊齊唰唰地一起站了起來,說:“老師好。”聲音都帶著歡愉。
在我喊“起立”的時候,我明顯感到身邊的文文遲疑一下,當她看到周圍都是大家直立的身體時,極不情願地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後麵的同學驚呼一聲:“啊……”
同學們不知何故,沒有散開,而是站在原地都一起回頭望去。順著同學們詫異的目光,我看見了文文穿著淺色短褲的後麵濕漉漉的,如盛開的一大朵玫瑰,血紅一片……
這時的文文感覺到大家目光的逼視,她一屁股又坐在座位上,趴在桌子上嗚嗚地哭開了......
文文再無寧日。
猶如瘟疫一樣,無限擴散著,起初隻是單一的“發育”引起的非議,經過多次演繹變成她行為的不端。就像是河流一樣,最初源頭極其的狹窄,而河的下遊水域無比寬廣,並衍生出各種支叉。
整個班級都彌漫著這種氛圍。
女同學們也開始嫌棄她,紛紛回避她,在嘻嘻哈哈中有人似有意無意地用“丟人”兩個字來對付她,似乎她丟了所有女同學的臉。
她是高個,我是矮個,站排出操時我們不得不分開,我在前麵站著,她在後麵站著。
而她的前後竟然出現了空檔,兩邊的同學離她遠遠的,涇渭分明,同學們都目光閃爍地看著她。
如尖刀,似利劍,在剜心,在割肺,她的臉漲得通紅,眼淚在眼圈打著轉轉。
謠言來自四麵八方,周圍都是有色眼鏡,這一切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變得敏感、多疑,每天惶恐不安,不知什麼時候,也不知道什麼刺耳的話就會落到她的耳朵裏,一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讓她感到不安。
屈辱、難堪、憤怒,太可怕了!我不知道這種傷害對她有多重,因為她已經出現了厭世的情緒,有的時候自己莫名其妙地就眼淚汪汪的,她說活著真沒有意思。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我要還她一個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