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迦洛的這一舉動驚住,她錯愕地看著他,那優雅溫柔的表情,一瞬間,好像又和記憶中的那人重合了起來。
她有些疑惑,她看著他的唇張張合合,可是耳朵卻仿佛一時之間暫時停止了工作,她沒有聽見那人說了什麼,也沒有聽見身後不遠處肖紫玉不甘絕望的尖叫。
她隻穿過那人的肩,看到他的身後,一個麵色猙獰的修者舉著劍向他們刺來。就好像是將聽力全部給了視覺,她清晰地看到那個修者的每一個細節,甚至,修者那樣驚人的速度在她的眼中卻仿佛是一個可笑的慢鏡頭,她看著他一點點靠近,看著他的劍尖劃破空氣,帶起如水般的一圈圈波瀾。
沒有多想,她就著他的懷抱,單腳一蹬,輕輕地轉了個圈。
然後,失誤的時間迅速歸位。
她沒有看著那劍尖沒入身子,隻感覺到那飛劍打破的空氣波瀾攪在身上,讓她的頭皮一陣陣發麻。是害怕吧!原來,她也會害怕!
她聽見了利器破開皮膚刺入骨肉的聲音,也看見了他驚慌失措而不可置信地陡然睜大的眼,感覺到了他摟著她盛怒一擊之下,身後那人全身骨骼盡碎的慘狀。
仿佛過了好久,那幾乎讓人想咬斷舌頭的疼痛才好像突然竄起的火焰一般糾纏著她,那麼疼!可是,仰頭看著那張臉,她卻淡淡地笑了。
她想起來了,他剛剛的唇形,他說:“我保護你!”
原來,他也這般說過,於是,和著他眼中那麼深那麼真的愛戀溫柔,她在心中某個地方不知不覺間便交出了那麼多的眷戀!
鮮血不可抑製地從口中咳出,染上了他胸前的衣襟,暈開成了濃濃的墨色。
可是,你怎麼能忘了我呢?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錯,而我總是那麼苛求。
但是,原諒我從來不是善良的人,我那麼自私,那麼任性。嗬嗬,可憐的你愛上我便是你永生的劫啊,隻是沒想到,今天我便這麼早早地渡了你這個劫!
不過,我說了,我從來不是善良的人,所以對不起!即便你忘記我了,即便我用靈魂都喚不醒愛我的那個你!那麼,我會用所有的,哪怕最慘烈的方式讓你重新記住我,哪怕之後我自己轉身便忘記;哪怕我決定毀掉自己,來毀掉你!
“牧雲月修,修,修……”耳邊間或的耳鳴,斷斷續續地傳來迦洛焦急的呼喚,讓本就因重傷而有些遲鈍的她愈加恍惚。
迦洛努力控製著有些顫抖的手,飛速地拔出劍,感到那懷中的身子一顫,他更緊地摟住她,仿佛擔心下一刻她便會消失。
不顧滿手的血跡,按住她傷口的手閃著耀眼的藍光。他知道飛劍恰巧偏開了最致命的要害,可是隻要想到哪口飛劍那麼直直地就插進了她已然脆弱不堪的身體裏,他便不由自主地心慌意亂。他從來都是沉穩冷靜得近乎冷酷的,卻在遇上她後,一再地失了常態。
就像此時,他慌亂地為她治愈著傷口,竟沒有發覺那來自身後更加巨大的危險。
滿臉的血含混著泥土和淚,肖紫玉此刻全心裏都是無法平複的憎恨。從迦洛毫不猶豫地閃身擋在月修麵前開始,一幕一幕,每一幅看上去那麼唯美的畫麵卻深深地灼傷了她的眼。
她不懂,為什麼即使已經忘記了那個少女,即使已經被篡改了記憶,他的心依舊向著那個她。甚至在這起碼他現在記憶中與那少女的第一次見麵便願意用血肉之軀擋在她的身前,隻為了保護她。
她不明白,為什麼即使重來一次,她依舊走不進他的心中,甚至,這得來不易的第二次,她在他的眼中還不如前一次。前一次的他起碼當她是疼愛的妹妹,而這一次,卻全然就是奴婢一般,連偽裝都不屑。
她恨。她一定要殺了她,哪怕即使殺了她他的心中不可能有她,甚至,從此他會恨她,她再無可能得到他的愛,她也一定要殺了她。她的生命中從來都隻有一個他啊,為什麼要搶走他?她那麼恨,那麼不甘,看著他在她的麵前一再失措,看著他心疼地摟著她,她感覺自己要瘋了,手腳身體似乎不再受她控製,運起那個傳說中的禁術,她不要命一樣地衝過去,她要殺了她,她要徹底地毀了她,既然她得不到他的愛,那也不能讓她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