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抬起頭,【我沒有不讓你……】他想說我沒有不讓你留下來,可是看到她堅決的眼神,他明白自己騙不過她,更騙不過自己。
【還是你終於發現,擺脫我和海韻在一起,是多麼快樂愜意的事?】她譏諷地一笑,說出這個殘酷的事實。
【不是的……】他沒有一分鍾不是在受煎熬,更談不上快樂愜意。
【那你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她終於忍不住逼問,等到的還是他的沉默,一如在普吉島的噩夢裏,他用沉默回答她一切問題,從祈求到歇斯底裏,他都無動於衷。
【是蕭逸和海韻對你做了什麼吧?】
他想了想,木然地搖頭。【雪兒,我們都還年輕,等你畢業,等我們事業——】
【別說了!】她並不尖銳的聲音打斷他的解釋,【別給我講這些可笑的大道理,那晚上你在我房裏過夜的時候,怎麼不用這些道理束縛自己?】
他瞬時間憋紅了整張臉,頭低得更低【對不起……】
【我來到這裏,不是想聽你說這些的。】麵對他的道歉,她終究無法硬下心來。【我一夜醒來你們都不見了,自以為是你最親密的人卻最後知道你的離開,看見你和海韻的婚紗照,被蕭逸騙說你在日本,卻聽見你在C城的廣播……哥,你的對不起,是指這些嗎?】
他聽著她哽咽的訴說,眼淚竟然比她先一步落下,他用手捂著臉,邊哭邊喃喃自語【對不起……】
她心痛地走到他身邊,抱他在懷裏,他布滿眼淚的臉埋在她懷裏,他把她的懷抱當成懺悔的地方,卻忘了她的傷心要在哪裏宣泄。
他們互相擁抱著哭了很久,疲憊和困意接踵而來,他們就在這樣的姿勢中沉沉睡去,終是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晨,她是被他打電話的聲音吵醒的。
她的聽力一向很好,他躲在浴室裏壓低聲音的解釋,斷斷續續傳到她的耳中。
【我昨晚加班,太晚了,就不想回去打擾你們……我知道,中午我不回來吃飯了……真的沒什麼,就是有點忙……嗯,知道了,你們放心……】
他口口聲聲的【你們】,她第一次聽他開口騙人,為的是不要誰擔心,想掩藏的是什麼事……
她無力的發現,她已經成為他生活之外的人。
他掛掉電話,長舒一口氣走出浴室,看見床上她睡意全無的眼睛。
【讓你為難了吧?】她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我以為我還和你們是一家人,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你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們三個,早已經把我關在家門外了吧。】
他羞愧地低下頭。
【哥,我要見阿姨,還有海韻。】她起來托出她帶來的行李箱,找出門穿的衣服。無視他臉上的痛苦神色,她又說了一遍。【我一定要見她們,就在今天。】
【好。】他艱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