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家的衝過去一把搶過來:“姑娘,這筐雞子兒可動不得,這是寶月齋司琴姑娘吩咐買的,寶月齋那位主子脾胃不好,終日得用雞蛋羹,這籃子雞蛋是萬萬不能給你的。”
接著柳二家的不屑地撇了撇嘴又道:“況且,這可是人家自己掏銀子買的,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懂事明理,雖然是寄居在這裏,吃的用的人家可都是自己貼補,對咱們這些下人也是最和善體恤,隻這這一籃子雞子兒就給了一兩銀子的賞銀,不像有些人,小門小戶,上不得台麵。”
柳二家的本就長著一副尖刻的刀條臉兒,此時更甚。
“你.......,”綠萼氣急,指著柳二家的半天才說出話:“忘恩負義的東西,別忘了你有今天是承了誰的恩。”
柳二家的臉上有些不自然地臊紅,嘴上卻道:“姑娘少提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如今我隻知道,我有今日的臉麵當然是承了咱們主子雲郡主的恩。”
“好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李媽媽抬起眼,滿意的看了柳嫂子一眼,對著其他幾個人慢悠悠的道:“既然話都說清楚了,你們幾個還不送姑娘出去。”
幾個廚娘知道表忠心的時候到了,哪敢怠慢,走過去拉著綠萼往門外推搡:“話已說清楚,姑娘萬沒有再這樣胡攪蠻纏的道理,讓人以為咱們侯府沒有規矩。
“你們.........,”綠萼氣的眼眶泛紅,可畢竟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縱使再要強,也掙不過,三兩下被推出了門外,狼狽的摔倒在雨地裏。
幾個廚娘站在門裏哄笑,等著綠萼哭著求她們,她們也好再借機羞辱一番。
綠萼已經知道求也沒用,反而自取其辱,抹把臉站起來,狠狠的看著她們,直到看的那幾個廚娘心裏發了毛,才冷笑著轉身離開。
輸人不輸陣,這一年如果不是自己潑辣,紅綃姐姐穩重謹慎,老夫人餘威猶在,在這侯府裏,她們幾個人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
離開了那些人的視線,遠遠的看見在風雨中更顯孤獨破敗的綠蕪院,綠萼的強裝的精氣神一下子垮了下來,單薄的白色碎花夾衣染滿了泥水,皺巴巴的貼在身上,冷風一吹,抱著膀兒瑟瑟發抖。
綠蕪院院門破敗的門廊底下站著一個婢女,丁香色對襟夾衣,腰上係著一等丫鬟的紅色束腰,身量纖細,麵容端秀,正在焦急的張望,看著綠萼進來,衝進雨裏把她拉進去,屋裏早沒了炭盆,比外麵還要冷幾分。
“紅綃姐.....,”綠萼看著眼前的女子委屈的喃語。
紅綃氣哼哼的瞪了她一眼,一邊兒扯過被子披在綠萼身上一邊兒生氣的道:“你這是做什麼,不讓你去你偏要去也就罷了,連把傘也不打,使這苦肉計給誰看,你真指望那些髒心爛肺的會心疼你,到頭來受罪的還不是你咱們自己,你我要是有個好歹,少夫人還能指望誰去。”
說著,也抹了把眼淚。
綠萼凍的臉色煞白,嘴唇兒發青,哆哆嗦嗦的坐在那裏,紅著眼眶呆愣愣的道:“我就不信東西兩院的人心都是黑的,就沒有一個人念著老夫人的恩,伸把手的,尤其是梧桐苑那位……..,我就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