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像他這種大儒,最注重的就是禮數和規矩,今日所作所為著實反常。
祁嫣還想起,那時季昌雖然麵上沒有太多異常,眼角的肌肉卻不自覺動了幾動,眼神也變了,似乎在忍受極大痛苦,而且離去時雖然腳步飛快,姿勢卻有些怪異,雖然當事人極力控製,但祁嫣還是可以看得出來。
祁嫣又緩緩的靠了回去,難道那時季昌身體真的有所不適,所以脾氣才如此暴躁反常,話都沒說兩句就開始發火下逐客令。
可是他究竟得了什麼病呢,看他中氣十足還有閑心釣魚,想必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病,祁嫣眼睛突然一亮,難道是…………?
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可是祁嫣也不敢完全肯定,她還沒有練到那種不用望聞問切就能斷人病症的境界,不過如今為了鸞哥也隻有試上一試了。
不過已經算是孤注一擲了,不管自己猜準與否,鸞哥拜入時季昌門下的都充滿了變數。
當日無話,薛氏和鸞哥也沒有到前麵來,翌日一大早,祁嫣命俏月去藥廠庫房取了些藥材,沒有的又去鎮上臨時抓了一些,然後就一頭紮進了藥室裏不出來,交代下去任何人不準打擾她。
今日正好是端午,祁家大藥房重開的日子,眾人都不能過去,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惦記。
但還是得各忙各的,這一大院子的人,這端陽節是一定要好好過一過的,一大早姚嬤嬤就帶著青雯小七等人上山采艾葉,回來後又用大蒜和艾葉煮了一鍋雞子兒給大家分食了。
特意留出了幾個,用紅紙染成了紅色,用彩色絲線結成網連在一起,留著給鸞哥掛在脖子上,意謂祝福孩子逢凶化吉,一年平安無事。
簡單用過早飯後,姚嬤嬤又帶著人就將事先準備好的江米端了出來,讓綠萼把鄭青梅和薛氏也都請了過來,一起熱鬧熱鬧。
於嬤嬤和藍衣也都跟著過來,藍衣隨著鄭青梅和薛氏在炕上拿著絲線做香囊,姚嬤嬤於嬤嬤領著青雯綠萼在地下包粽子,鸞哥脖子上掛了一串兒彩蛋東跑西跑,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
今日眾人難得的有說有笑,於嬤嬤和藍衣終日陪著鄭青梅呆在聽荷軒裏,難得出來,更難得如此放開心懷,鄭青梅今日也不同往日,偶爾也會跟著湊上兩句兒,今兒畢竟是端午是過節,平日裏有再多的苦悶也應放下。
“要說這天中節,最熱鬧最有趣兒的還得是賽龍舟,尤其是咱們京城皇城外清平河上的賽龍舟,每年曆代皇帝都會在皇城上與萬民同慶,那份熱鬧,我還是為姑娘時有幸見過一回,今年正趕上太後五十千秋,各地的世家貴族都趕來慶賀,想必一定更加熱鬧!”
薛氏手裏結著彩繩,帶著一絲懷念的道,眸底蕩漾著一抹幸福,她沒有說,當年還是大爺鄭經帶著她去的。
雖然成親不到一年,大爺鄭經就暴斃而亡,但那一年的幸福足可令她回味一生。
這兩年的困頓幾乎讓她忘了那幸福的感覺,今日看著鸞哥燦爛的小臉兒,才猛地憶起,自己也曾那樣幸福。
雖然昨日拜師受阻,但鸞哥的情緒似乎沒有受太多影響,脖子上掛這姚嬤嬤精心準備的避邪彩蛋,小臉紅撲撲的東看看西看看,這才是一個孩子應有的模樣。
這些年在西院何曾有人這樣對他們母子,老夫人在的時候還好,逢年過節都會把他們母子接過去。
自從老夫人去了之後,侯爺西征,逢年過節有誰還記得他們母子,想到這裏薛氏的眼睛又紅了,忙低頭掩飾過去。
聽了薛氏的話眾人都跟著笑了,隻是鄭青梅的笑甚是苦澀,那樣熱鬧有趣兒的場麵她也曾見過,還有身邊陪著的人,如今想來竟然恍如隔世,今生今世再也求不得了。
姚嬤嬤於嬤嬤笑而不語,她們這個歲數了,什麼熱鬧沒見過,也不覺得有甚稀奇。
幾個丫頭也都沒什麼,隻有綠萼,那好熱鬧的性子,一臉的向往。
“哎,俏月,你們嶺南今日也過節嗎,有什麼有趣兒的事兒沒有?”綠萼對著俏月道。
“自然是要過的,不過不叫端午節,我們那裏叫重五節!”俏月帶著一絲懷念的笑著道:“我們那裏也不吃這個,我們吃煎堆,相傳我們嶺南多雨是因為有一塊天漏了,重五之日家家戶戶做煎堆就能把天補上,過了重五之日嶺南會有一段全年難得的好天氣,萬物得以生長,嶺南的百姓才有好日子過!”
“哎呀!還有這麼有趣兒的傳說!”綠萼聽了咯咯笑個不住,眾人也都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