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院,早先被葉子寒一把火燒掉後,就已經荒蕪了,鳳家這麼大,也不差這塊地,也沒必要因為這小地方和葉家起衝突,不好整就幹脆擱著,所以雖然過去這麼久了,當初火燒過的痕跡還是淺淺的留了下來。
鳳浮站在其中一個地方,蹲下來不知在想什麼。她如今在的地方,正是葉林湘曾經住的廂房,手指意識劃過地麵,沾上一層土,就是在這裏啊,讓自己剛出生就先經曆了死別,連懵懂都不曾,就已經是生死難料。鳳浮很清楚,王芝晴隻是別人手中一枚用到好處的棋子,背後那人,肯定是對葉鳳兩家都十分熟悉,如此挑撥卻能避開一幹人的懷疑,手段不見得高明,卻極了解人心。
“昔院!”鳳浮歎息一聲,這名字是娘嫁過來後做主改的,無心相惜則無來日相守,去心留念隻記得往日溫暖,娘是個聰慧的,她沒有把鳳立年的寵愛與否放在心上,她守護的是葉家,是昔日美好,隻是到底委屈了自己。
千年鳳家,早已是敗絮其中,竟也敢腆著臉求賜婚,不管當初鳳老太爺本意如何,他都有罪,不識家中子孫秉性,不看家中規矩喪失,此錯不可恕。
“浮兒,你要如何?”
一直跟在鳳浮不遠處的賀蘭容看到她站起來,對著眼前廢墟比劃一個手勢,走近兩步溫聲問道。
“聽到王芝晴說要在這裏放雜物,心中惱怒根本就不想控製,或許我還把這裏當成我娘住的地方。”鳳浮並不回答,手指碾碎一塊炭黑的土塊,似在思索,說出來的話也慢得很,“我一直沒來過這裏,不是怕觸景生情,因為我知道我娘肯定沒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所以我用不著為此著惱,就算在精神裏將我娘困在這裏,也是我不孝。”
鳳浮緊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時裏麵亮光耀人:“當初匆忙,舅舅沒能將這裏燒得幹淨,沒想到竟還有人敢將這兒牽扯上我娘。那我就將這裏廢個徹底,給那些沒記性的提個醒,不過一片無用之地,當什麼錦囊掣肘別人。”
“好啊。”賀蘭容順應著她說,眼中話裏沒半絲不同意的意思,“該怎麼辦你說我做。”
賀蘭容總算明白,自家老爹問什麼聽見娘的怒言也是笑得開懷,絲毫沒有麵對屬下時的威嚴,更與江湖上對他“冷酷冷情”的評價相反。總有個人,你視她為一切,她說出的話,你第一反應不是對錯,而是想著如何讓她開心。
鳳浮笑出聲,原本掛在臉上的一絲冷意也不見了,她看著賀蘭容越發好笑:“賀蘭大公子,咱好歹是頭一號的深閨夢裏人,要是被她們知道了你這麼跟我說話,饒是三舍他們再厲害,也攔不住那些走幾步路都嬌喘的小姐們前赴後繼用眼神殺死我。”
“浮兒在乎?”賀蘭容跟著一笑,順帶著問了這麼一句。
“聽舅媽說,這女子嫉妒起來,一個個兒可都非等閑,手段也是無所不用其極,我還以為這輩子見識不到了。不要讓我太無聊就行,若想動真格,最好將手段改進一番,免得入不了我的眼。”鳳浮這麼說著,還是用手捏上賀蘭容的胳膊,瞅準了狠狠一掐,哼哼,果然是禍水,偏還是他自己個兒貼上了有主的標簽,可以想見以後的麻煩,真是托他的福。
“那這個地方,浮兒有什麼主意?”賀蘭容見鳳浮離開,細細琢磨猶在耳邊的話語,還不忘問如何處理這裏,義不容辭為人解憂,自覺得很。
“不差這幾天,都閑了這麼久了,先這麼放著吧,等過段日子,總有給它陪葬的。”
鳳泠香回到院子,有些急亂地關上門,沒多久握在手中的鏡子無辜躺在梳妝台,清晰映著一張失色花容。
眉間“赤翎”,其形日顯,其色日絕,至十六生辰“凰令”歸主時,光輝同現,奉主鳳女,自成尊貴。不都是這麼說的麼,怎麼到這會兒了,顏色反而淡了,昨天早晨看到的時候,就覺得那顏色不似往常更添赤色,停當了一般,還以為是眼神恍惚了,也沒甚在意,不過打眼就給鳳浮看出來了,還以那種篤定語氣說出,是有什麼地方被自己忽略了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另一邊,鳳立年兄弟三人圍著鳳敬安,也想問個清楚,鳳浮所說的那幾句話究竟是怎麼回事。
“爹,那丫頭太放肆了,這鳳家容她不得,再這樣下去,咱們就別想安寧了。”鳳立年大聲說道,坐立不安,本想喝茶結果嗆個正著,脾氣一急直接把茶杯給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