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此曲有意(1 / 2)

李姓大人拊掌笑道:“這便是傳的神乎其神的價值幾十萬的寶物?如今看來的確非凡,不知薛展櫃你要賣多少才甘願?你就是要上三倍價錢隻怕也是值的,隻不知道咱們這些被你誆得差不多了的窮老爺們買不買的起。”說罷眾人哈哈大笑,心知此物必然價格不菲,又是愛,又是肉疼,看那玩意灼得眼花繚亂,委實放不下,但買來時便已是十萬兩,可不知他要賣出多少?真是想得百爪撓心。

北堂睿眼珠微轉,看著穆寒那邊,道:“那位便是這玩意的故主?”

薛掌櫃的聽到他問話,忙不迭地答應,“是的,那位沐公子便是這寶貝的故主人。”

北堂睿便看了他許久,半日方對身邊的葉大人道:“葉大人,你看那人像誰?”話雖是對著葉大人說,眼睛卻一刻不離地看著穆寒的方向。那葉大人這才回首看了穆寒一眼,沉吟道:“倒頗有幾分斐塵的模樣,但他的身份豈能有斐塵的高貴?”

北堂睿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我看隻怕未必,如此的氣度絕不可能生於小戶人家!隻怕比斐塵還要尊貴幹淨!”葉大人知道他看人向是極準的,便不敢再說話了。

北堂睿手中的扇子轉了兩個弧度,在手中一拍,道:“薛掌櫃,莫再釣各位大人的胃口了,你就實話說吧,你這串珠寶究竟要賣多少?”

薛掌櫃點頭哈腰,“小人從命便是了。小人在背地裏也和老板商量了幾次,老板說此物非凡,不是尋常人家能消受的了的,要價高了隻怕折了自家的福氣,但好不容易到手一件寶物,不賺點辛苦錢也於心不甘,便要二十萬兩罷。”說罷看著穆寒,似笑非笑的模樣。穆寒啞然失笑,轉了個手價錢翻了一倍,要是看不開的人聽得,隻怕氣也氣死了,穆寒是無可無不可的人,隻飲他的酒,不時和夏姳說上兩句,也不知他說了什麼,這久在風塵的姑娘笑的芳頰滿麵,眼波流轉處情意綿長。

方才北堂睿獨向他回禮時屋裏的大人們便覺奇怪,但這年輕人從來沒有見過,隻當是哪位大人約來的朋友,北堂睿見他生的幹淨妥帖,動了心思方才這般。如今見他麵不改色,舉手投足清清朗朗,先自起了三分恭敬七分疑惑,隻待待會好好詢問一番方稱意。如此一來,眾人的心思已不在那手鏈之上了,反在穆寒身上,將如此寶貝看的輕賤的人,必然不止這點小東西。

北堂睿道:“好,好!”也不知是讚歎什麼,對薛掌櫃道:“那東西送到我府上去罷,薛掌櫃你快快收了家夥,莫打擾我們夜遊汴河的雅興。”

薛掌櫃的臉色便灰了下去,灰溜溜的收了東西,悄悄地退出門去,這才吩咐歌女舞者進來,另傳新菜熱酒。

一時氣氛熱烈起來,當時胡樂胡舞深受大唐人民的喜愛,胡樂胡舞節奏明快活潑,舞女手腕腳腕係了鈴鐺,隨著節奏叮當作響,香帶飄飄,房間裏充滿了歡樂的氣氛,仿佛此時還是大唐盛世,四夷賓服,如今四周已是虎視眈眈,這些士大夫們還毫無知覺地欣賞胡歌胡舞!陪侍的女子們此起彼伏地給大人們敬酒,北堂睿不耐煩地推開挨上來的女子,一臉的厭惡,那女子呀地一聲倒在地上,忙不迭地去了,房間喧鬧,沒有人注意到這小小的細節。夏姳興奮道:“我最愛就是胡舞了,他們跳得那麼暢快,像沒有煩惱一樣!”

穆寒道:“你為什麼不去試試呢?”

夏姳愕然道:“我?”

穆寒點頭,夏姳是個大膽的姑娘,如此一說更無顧忌了,嘻嘻哈哈地飄然入場,同那些舞女一起跳,竟然也是有模有樣,這樣一來氣氛更加高漲,好幾個已顯醉態的大人也跟了上去,摟這個抱那個的,房間一片混亂,原本被月光掩蓋的庸俗之氣現在全部浮顯顯出來。穆寒想起初到汴城的夜晚,和冷月在臨河的客棧,看著水光映照的楊柳,遠遠飄來憂傷的曲調,穆寒至今還記得:燈聲漿影月光殘。夢過三更,隻恨更漏短……

詞雖俗,和著那月光水影,遙遙聽來,倒也頗有幾分意趣。如今麵前的一切,卻讓穆寒頭痛不已。船上沒有桌子椅子,仿那漢朝的樣子做些矮塌,地板上鋪著厚厚的華麗的毯子,客人們就席地坐在軟墊上,歌女舞女們滾在懷裏沒有拘束。穆寒自顧端酒行到窗前,看那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