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雖然對北堂睿沒有什麼好印象,卻是真心的喜歡這個動不動就把“北堂哥哥”掛在嘴邊的嬌弱小姐。方婷婷饒有興趣地向冷月打聽,她的北堂哥哥看上眼的助手是個什麼樣的?長的什麼模樣?喜歡什麼?性子怎麼樣?冷月便告訴了她,方婷婷睜大眼睛的樣子好像總是帶著驚奇,蘋果般的小臉帶著兩團嬰兒般的自然粉色,看起來粉粉嫩嫩的,好生惹人憐愛。方婷婷肌膚豐腴雪白,現在年紀尚小還看不出什麼好處來,再過兩年還不知道要怎麼迷倒眾生呢。她和北堂睿是青梅竹馬,兩家大人走動都肯帶著他們的,早有意將他們湊成一對,北堂睿大著方婷婷六歲,事事照顧著她,她也就習慣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冷月頗覺意外,沒想到北堂睿那樣的男人還有照顧人的時候。方婷婷黯然道:“可是,北堂哥哥十五歲那年就變了,變得好像討厭我了,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這倒是個沒有心計的姑娘,竟然對初識的人坦言自己的煩惱。冷月情況不明不好多說什麼,已是午飯時候,和玉玲兒在亭子外打鬧的丫鬟小菊看了看天色,忙撇下玉玲兒,上亭提醒道:“小姐,快到午時了,我們快回去吃中飯吧,回的晚了夫人該要罵奴婢餓壞小姐了!”
方婷婷道:“呀,不知覺已是這個時候了,姐姐,小妹與你一同回去可好?也不知道為什麼,和姐姐一見如故,真想多和姐姐多待些時候。”
她如此說冷月便沒有推辭,出得廟來,兩個主人坐方婷婷的馬車在前頭,玉玲兒和小菊坐興兒趕來的車在後頭。可巧穆寒剛進門就聽到外麵車馬聲響,便迎了出去,正好看見方婷婷和冷月告別,小菊扶她上車而去。穆寒伸手牽了她一同入內,奇道:“方才送你回來的是誰?”
“是方將軍的女兒,我們上香的時候遇上的。”
“是她,早聽說北堂公子是青梅竹馬,隻是想不到年紀比北堂公子的小上許多。”
冷月笑道:“我也想不到北堂公子也有照顧人的時候。”
仆人們已將飯菜擺好,穆寒笑道:“莫說別人的事了,快去換衣服吃飯吧。”
方婷婷和小菊正要出門,被方笑天瞧著,沉聲叫住:“婷婷!”
方婷婷轉頭見了他,老鼠見著貓一般,全身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蚊子哼哼似的叫了一聲“爹”,挨到跟前。方笑天看著這個女兒,眼中又是寵溺又是責怪:“婷婷,你怎麼又要出門?最近找你總是不在,女孩兒家家天天在外麵瞎逛成何體統!”
方婷婷抿著唇,等她父親說完了才小聲道:“爹爹,女兒沒有瞎逛,隻是到冷月姐姐家去,沒有拋頭露麵的。”
“冷月?哪家的?”
“是城西鳳街沐公子家的。沐公子是北堂哥哥的從事呢!”說到北堂睿方婷婷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方笑天點頭道:“原來是他!”隨即一臉的嫌惡,“不過是些溜須拍馬的小人,你可是堂堂大將軍的女兒,怎麼能到他家去?不許去!”
方婷婷急道:“爹,沐公子我見過幾次,他不是那樣的人!再說,北堂哥哥與他交情甚厚,別人我不知道,北堂哥哥我是知道的,他最討厭的就是拍馬屁的人了,沐公子要是那樣的人才入不了他的眼呢。”
原來說來說去是為了親近北堂睿,方笑天微微一笑,揮手放行,方婷婷大喜,一聲“謝謝爹”還沒有講完全就跑了出去。方笑天看著她的背影,卻不由得一聲歎息,北堂睿自八年前起就性情大變,仿佛是一夜之間換了一個人似的。別的少年十五歲的時候還和父母親撒嬌,他卻找到了舅舅張思寧,要舅舅帶著他,給他一份事做。少年夢還沒有做完就在官場上打滾,他是節度使的外甥,別人自然賣他三分麵子,背地裏推搪阻撓,黑心使壞不在話下,混到今天的地位人人隻見得風光無限,誰知道其中的淒寒呢?
北堂睿已經八年沒有和方婷婷好好說過話了,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瞧,據說他從不沾青樓女子,但他的床第間從來不缺女人,名門閨秀,小家碧玉,在他看來和娼妓也是無異!可憐方婷婷還念著她的北堂哥哥的好處不肯忘懷,還幻想著自己是那個拉著北堂哥哥的衣袖玩耍的小女孩,還想著那小時候的誓言,非君不嫁呢!如今方笑天是進退為難,北堂傑倒是滿意婷婷當他的兒媳婦,但是依北堂睿的性子,婷婷嫁過去哪裏還有幸福可言?聽北堂傑說,北堂睿怎麼也不肯成親,方笑天倒希望他拖的越久越好,等婷婷再大一點,借口說等不了了嫁了出去倒是天大的好事,隻是婷婷這孩子看起來溫柔平和,卻是倔強的很,一門心思認準是嫁北堂睿了,要她另嫁他人,隻怕她想不過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