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含怒不語。北堂睿道:“你要是真有如此的好心,就來求我,我倒想看看在你心裏是汴城的百姓重還是你那高傲的頭顱重!” 穆寒愕然無對,他豈有不知這求不是隨便求求就算了的?
北堂睿深深地看他一眼,“看來沐公子的心腸並沒有我想象的好!”
穆寒難得地休息,和冷月,玉玲兒在後院逗金魚玩耍,看那金魚擠過來拱來拱去搶食,玉玲兒高興得直拍手。陳泰尋到府上,見了他,冷月和玉玲兒不禁心中失落,陳泰媚笑著看著兩人,冷月強笑道:“陳總管有正經事我們就先失陪了。”說罷拉著玉玲兒的手離開,玉玲兒臨去前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穆寒悠哉地看著滿池扭動的金魚,修長的手指在盛魚料的瓷碗中撚著,卻沒有投進去,陳泰不待發問便挨上前來,稍微的壓低聲音,“沐公子……”
穆寒頭也不回,隻笑道:“陳總管今日可是為了庫中的糧食而來?”
“正是,小人和程老板已商量好了,那摳門鬼為了幾分銀錢和小人羅索了不少時間。” 穆寒笑道:“生意人,錙銖必較是理所當然。”
陳泰忙點頭哈腰道:“是,是,精打細算才是生財之道。咱們已經分毫不賺了,哪裏經得他再壓價?所以小人也就沒有鬆口,到今日才算談妥。但是……”
“但是什麼?”
陳泰目露貪婪,“現在全城糧價大漲,公子怎麼忍心眼睜睜地看別人發咱們的財?”
“錯了,我是要發他們的財!普通百姓的銀錢都在糧食上被人炸幹了口袋,哪裏還有能力去買別的物事?那咱們的其他生意還有什麼盼頭?你可依我所言讓程老板得了我的糧食便壓價銷售?”
“說了,程老板也答應了,趁著百姓的錢還沒有被炸幹他自然想撈上一把,咱們的糧食還沒有賣空,他此舉自然不會引人注意,但是,漲價是北堂公子默許的,如此對著幹咱們承擔的起,他可承擔不起,要是惹了北堂公子生氣抖出咱們來可就了不得了。”
穆寒回頭看他一眼,悠然道:“不妨,就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說的。” 陳泰心知穆寒必定用了些手段了。也不知道是抓住了姓程的什麼把柄,陳泰也不好問,心中升起陣陣的寒意,麵前這個人深不可測,陳泰永遠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他看來對人大方的很,無論是手下還是別人,甚至普通的百姓都是如此,為了汴城的百姓不惜折本將糧食轉賣他人,隻為降下汴城的糧價,咋一看來簡直就是菩薩的心腸。但另一方麵北堂睿默許讓他做的“生意”他也是照做不誤,他還視錢財如糞土,一身的清明。說一套做一套的人陳泰見得多了,但麵前這人卻又不像。
他是善良,他也邪惡,他是矛盾與複雜的綜合體。陳泰在他麵前總是如履薄冰,因為這個人的深淺他直到現在還是摸不透。
穆寒道:“魏總管那可有什麼消息?”
“沒有。”陳泰也自奇怪,便是北堂睿不知魏孰也知其中的緣故,怎麼不向北堂睿戳穿他們?
穆寒道:“沒有就好,下半年的糧食還托魏總管帶來吧。” 陳泰心道:魏總管那樣的人,他能拿什麼收買的動?竟然一再地幫他的忙,聽他的使喚?真是古了怪了。穆寒見他不答,道:“怎麼,有什麼疑問麼?”
“……沒有,小人這就去辦。”
穆寒看著他出去,手中撚了魚料,慢慢地撒到魚池子裏。金紅的金魚扭動爭搶得更凶,池子裏水花飛濺,那些高貴的魚兒全沒有了平常的悠然自得。
遠遠的看他們談完了事情,冷月和玉玲兒過來,他們已到了身邊穆寒竟然都沒有發現,隻看著池中的金魚,帶著讓人莫名的笑意。冷月忽然覺得害怕,她從來沒有見過穆寒這樣的表情,他的笑容裏有太多太多冷月看不透的內容。
玉玲兒喊了他一聲,穆寒驀然回過頭來,已換成了平常的溫柔清淡,雙目清澈如水,一如當初在穆府的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