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方笑天和綁匪約定的日子了,穆寒總是不自覺地抬首看北堂睿,不期對上北堂睿的雙眸,反倒嚇了一跳,北堂睿似笑非笑道:“怎麼我臉上有花麼?沐兄弟怎麼老看不夠?”
穆寒歎了一聲,他明明知道,卻在裝傻,穆寒能提醒他今天該拿錢去贖人了麼?他不派人去砍了那綁匪趕盡殺絕穆寒就已經阿彌陀佛了。北堂睿要真對方婷婷無半分情義,為什麼不幹脆將前來威脅的綁匪捉起來,大刑之下隻怕不招也得招,弄出點蛛絲馬跡來端了賊窩,在節度使那裏也好交代,他要是真的無情無義,何必管方婷婷的死活?
北堂睿討厭人在他麵前裝模作樣,豈知他才是那最裝模作樣的人!
“大人真的不去救方小姐?”
“救,怎麼不救?沐兄弟為她掏了五十萬兩,方笑天自籌了十萬兩,剩下的四百四十萬兩誰掏呢?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參將,可沒沐兄弟那麼大方!”
四百四十萬,就算是他這樣的巨貪,也是極限了,將自己這麼多年經營得來的錢財全部拿去救一個女人,任何人都不會痛快出手的。
忽然奔進一個小將,看了穆寒一眼,徑直走上前來,附在北堂睿耳旁說了些什麼,穆寒隻見北堂睿麵色越來越凝重,那小將話剛說完,北堂睿喝罵一聲:“笨蛋!”
小將忙跪倒在地,空氣瞬間凝結,連穆寒都不由自主地看著他的臉,仿佛他的臉色就是老天爺的臉色,是晴是雨全看他一人!北堂睿攥緊了拳頭,不一會方喝道:“還有什麼?”
那小將忙不迭地爬起來,又附耳一陣,北堂睿這回卻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喜怒,聽罷揮手讓那人出去。看著那人走得遠了,北堂睿霍然回眸,盯著穆寒,穆寒像被針紮了一樣全身難受,強笑道:“大人這是怎麼了?”
北堂睿冷硬道:“你還有膽子問我!你幹了什麼好事你自己知道!”
穆寒垂目一想,道:“沐某生平做過的好事無數,隻不知道大人指的是哪一件。”
北堂睿緩步下來,“賊人,給我跪下!你就是再高超的金蟬脫殼,我看你今天脫的出什麼來!” 穆寒依言起身,跪在他的麵前,上半身昂然而立,一點犯人的自覺都沒有。
“你當我真的受你蒙騙,什麼事都沒有做麼?現在已調查的清清楚楚,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穆寒竟然還笑的出來,“沐某無話可說。”
“你以我的名義結黨營私,勾結匪徒綁架方小姐,還裝大方掏錢救人,拿五十萬博我的四百四十十萬,你這生意真是越做越大了!我看你是活膩了,現在人在何處你馬上給我交出來!”
“小人才一十九歲,還沒活夠呢,交出來大人能饒了小人一命麼?”
“你還敢討饒?你罪大惡極砍十次頭都夠了!”
穆寒微微一笑,挑釁道:“那大人倒是把我殺了呀!”十足的死豬不怕開水燙。北堂睿眯起眼睛,道:“你真不怕死?”
“我怕死,但是,大人可不敢殺我!”
“什麼?我不敢殺你?你再長幾個腦袋我都給你一起砍了去!”
穆寒在他逼人的目光中緩緩起身,笑道:“大人裝模作樣了半天,不就是懷疑我就是那幕後的指使麼?大人但有證據盡管拿出來,沐某死而無怨,這招哄騙小孩子可以,用來對付我未免太拙劣了些吧。”
北堂睿瞪著他,忽然笑了,像是被逼出來的一樣不自然,回身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轉了個身已恢複了平常的樣子,“沐兄弟還真是難對付,我還以為你此刻應該在我麵前搗著頭連叫大人饒命了!”
穆寒肅容道:“大人懷疑我必然有我值得讓大人懷疑的地方,隻是苦無證據才出言哄騙,大人,我究竟有什麼值得你懷疑?”
“我可不會傻到說出來然後聽你滿嘴搞鬼!沒想到在我的手下當差,你也敢給我探頭探腦的!背著我結交官吏,仗著我的麵子無惡不作,我才知道原來‘我’做了那麼多的‘好事’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
東窗事發,穆寒還是一臉的坦然,眸子清澈如水,純潔幹淨得像個懵懂的少年,還一臉的無辜,“大人不是說過在汴城我做生意可以無所顧忌麼?就算弄個殺手組織也是不用瞞騙大人。現在我不過是借著大人的名頭幫人疏通疏通關係,東家進西家出,連殺人越貨的事情都不曾做,大人怎麼卻生氣了呢?”誰叫他給他掌了那麼大的權力?進進出出都過了他的手他想讓什麼消息進來它就進來,不想讓什麼出去的就出都出不了了。北堂睿不想答應的事情穆寒要答應多少就答應多少,反正他的印綬他是知道在什麼地方的,轉個身就不知道被他蓋了多少份文件了!至於騙過北堂睿下麵的眼線自然是容易的很,再說,豈有北堂睿所有的事情手下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