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嶽匆匆趕回,驀然在巷口站住了,淩厲無比的眼神往巷角微微一瞥,巷角的人影立刻縮了進去,兀自抹了一把冷汗,暗道:這是哪裏來的高手?才盯上他這些時候就被看穿了,更別想跟蹤他入府探聽消息了。這些日子隻報韓嶽和沐公子並無什麼異常的舉動,要是公子知道是我們無能,根本無法跟蹤他的話……暗暗吞咽口水,韓嶽在場的地方,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靠得太近,更別說知道他見了什麼古怪的人,和人說了什麼話了。但北堂睿的吩咐辦不到,那是要掉腦袋的,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隻能暫時保命了!
心語至此,轉頭去尋韓嶽,哪裏還看的見,估計已經入了府門了,他是萬萬不敢跟去的,上次欲跟韓嶽進府,腳才踩到圍牆的瓦麵,三道勁風襲來,還未細想便趕緊讓在一旁,那三枚暗器力道大得嚇人,竟爾飛得無影無蹤!冷汗還未來得及下來便看見韓嶽坐在不遠處的樹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手裏一拋一接,幾枚小石子起起落落,眼中的威脅不言自明,他是看在北堂睿的麵子上不傷他性命,但有下次就不好說了。跟蹤韓嶽的人不止他一個,但這些密探們都心知肚明,想掌握韓嶽的行蹤不是他們所能辦到的,可憐北堂睿還在苦苦思索,穆寒和韓嶽主仆倆明明沒有什麼古怪的行動,卻是如何指揮那些綁匪?
穆寒看他麵露焦急,笑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韓嶽附耳一陣,穆寒皺眉,“原來如此……”
“現在……要如何是好?北堂睿知道了,定然不饒!”
“哼,事已至此他饒又如何不饒又如何?就算沒這個事他也沒打算過放過我!不妨,按計劃行事便好。”
汴城的碼頭今日全部封鎖,所有船隻不得隨意進出,最大的碼頭上一些搬運工人忙忙碌碌,莫名的緊張和詭異隨波逐流,汴城的人們都在議論著今日奇怪的禁令,城裏的菜蔬許多是清晨從水路運來,忽然說不得過去,菜農們大罵晦氣。
幾大口沉重的箱子被搬上了一艘大船,船上十來個身著短裝的大漢,眉宇間頗帶不正之氣,看起來並非善類,待到箱子都搬上了船,那十幾人忽然齊聲哈哈大笑,為首的拱了拱手,叫道:“多謝北堂公子惠顧了!哈哈哈哈哈!”
那幾口大箱子便是價值五百萬的黃金了,北堂睿和那些綁匪約好以此方式交付贖金,也不知道那些綁匪做的是什麼打算,若在陸上還好逃好藏些,在水路,就算有天大的本領,隻要你不出宣武軍節度使的地盤,又怎麼能出的了北堂睿的手心?綁匪說好,他們安全行出了三十裏地便派人來告訴他方婷婷藏在什麼地方,北堂睿也沒有和他們討價還價,三十裏地不遠,他要追回他們輕而易舉。就算他們守信用,北堂睿也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
這船倒是行得不急不緩,反倒讓陸上跟蹤的人跟得好不心焦。磨磨蹭蹭的行到下午時分才走了三十裏,這時一聲響箭自船頭升起,跟蹤的人便知是給信號岸上的人了,更是不敢放鬆,盯緊了那艘船,隻等北堂睿那邊信號一到便即動手!
城裏的綁匪看了信號便飛跑到約定的酒樓見北堂睿,那是個瘦瘦小小的小個子,腫腫的單眼皮,水袋一樣,一雙眼珠鑲死了一般木木死死的。雙手交了封信給北堂睿,右手連袖往喉間一抹,頓時血流如注,眼見不活了,看來來前就做好了死的準備,不勞北堂睿動手便自裁了!北堂睿頗有些驚惶,慌忙抽信出來瞧,白紙黑字寫得真切,方婷婷便在臨水客棧裏。親自帶人策馬到臨水客棧,搜到綁匪信中所說的房間,那老板和夥計看氣勢洶洶的一幫人,嚇壞了,慌忙跟著上來。
北堂睿一腳踹開房門,驀見雪燭滿地,煙火才熄香煙繚繞,床上一鋪雪白的紗布,隱隱約約地遮著一個人影。
北堂睿心驚肉跳地行過去,一種不好的預感讓他的心尖銳地痛楚,忽然三步兩步地走上前,決然地掀開那白色的紗布,將所有的猜測和擔憂都拋給命運!
方婷婷便躺在那兒,十指完好,仿佛隻是在安睡,輕輕呼喚便能叫醒過來。但唇角幹黑的血跡,臉頰旁幹枯的淚痕卻清晰,而殘酷地告訴他一個心痛的事實。
隨行的兵士已是呆了,那客棧的老板更是不知所雲,忙不迭地分辨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小人也不知道這裏怎麼會多出一個死人!”
眼睛澀澀的,似乎有某種液體要破堤而出,沉聲道:“吩咐下去,把匪徒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