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馬憲則把他的順口溜講完,就有人問:“老馬呀!你這是啥經驗?亂七八糟的。”

馬憲則笑著說:“別急,先聽我嘮叨兩句,這耳戴套,是說耳朵最容易凍傷,這疙瘩經常零下30多度,野外執勤,沒耳套不成。”

他繼續說:“第一年冬天,我們一個戰士沒戴耳套,結果耳朵凍得透了亮,都脆了,不小心摔了一跤,耳朵就摔下來了,這可不是嚇唬你們。”

聽馬憲則這麼說,都覺得很吃驚,覺得耳朵真有凍掉的話,那就壞了,沒了耳朵,再剃個光頭,豈不成了幹瓢葫蘆?

馬憲則繼續往下說:“這臉戴帽,是指夜間執勤的同誌如果有條件,最好臉上再橫戴一截絨帽,護住鼻子和臉,防止鼻子和臉部凍傷。上次戰鬥我們在珍寶島上夜間潛伏了9個多小時,沒那麼多帽子戴,我們便提前每個人用栽絨做了個護臉。要不然啊,下了戰場怕不掉鼻子也成花臉了。”

馬憲則看了看大家驚奇的目光,接著說:“這後兩句是說,如果腰帶夠長,最好把棉襖掖到棉褲裏紮起來,這樣走起路來不進風,趴下去不進雪。戰士的手是最重要的,要摳扳機射擊,拉弦扔手榴彈,一旦手凍僵了,仗可就沒法打了,所以執勤時手要常往懷裏揣。晚上值勤站崗是最要命的,千萬不能偷懶、蹲著不動,要不停地來回遛達。不妨一個戰士弄個小瓶,裝點酒,凍得不行的時候,喝一點暖暖身子。”

旁邊有個人問:“馬科長的想法倒是很好,但喝醉了該咋辦啊?”

會場裏又響起一片笑聲,但馬憲則卻認真地說:“所以要嚴格控製定量嘛!”

馬憲則的話講完後,大家在下麵紛紛暢談自己的看法,有的說行,有的說不行,對要不要喝酒沒有一致的意見。戰士們在雪地布雷

在大家為是否要喝酒而爭論的時候,肖全夫敲敲桌子,站起來說:“別吵啦,馬科長隻是介紹了他們的一些做法,各部隊可以回去研究一下,究竟怎麼辦,可以根據實際情況決定,可是有一條,哪個部隊再有戰士凍傷,我拿在座的各位是問!”

大家不再爭論了,整個會場又恢複了平靜,一雙雙眼睛看著肖全夫,等待著他的重要講話。

等會場安靜下來後,肖全夫繼續說:“今天的會就開到這兒,會上,大家發表了很好的意見。前線指揮部會根據這些意見,使戰鬥方案更完善,待最後決定後,經中央軍委批準,立即下達。另外,由孫征民科長,老馬,加工兵連的幹部,組成一個布雷領導小組,研究製定一個方案,盡快實施。”

命令下達後,孫征民、馬憲則就開始布雷工作了。

他們兩個人來到江邊,和工兵連範連長圍坐在一起觀察地形。

這個時候,3個人為如何在江麵上布雷的事情進行研究。要是在雪地上布雷就很簡單,即便地表凍得很硬,隻要多下工夫,也能解決。

如今在要這光滑平坦的江麵上布雷,這難度就大了。在冰麵上沒有什麼掩蓋,就算等到夜間摸黑作業,隻要有什麼響動,就會被對麵蘇軍哨所發現,而雷區一旦暴露,也就失去了作用。

必須在冰麵上刨坑直接布雷,因為這反坦克雷一個有小籮大,埋到雪裏,平常看出什麼異常,但如果刮起大風,反坦克雷就會暴露在對方麵前。

正在3個人為布雷的事情傷透腦筋的時候,通訊員王玉民送來了熱噴噴的飯食,午飯是包子,上麵還冒著熱氣,聞起來香極了。

馬憲則對其他兩個人擺擺手,笑著說:“來,先墊墊肚子。”

飯兜打開後,香味四溢。3個人實在是太餓了,他們每人拿了一個就大口吃了起來。他們吃了一個又一個,但鼓囊囊的飯兜總不見癟下去,馬憲則的嘴巴突然停住了,望著飯兜仔細觀察。

孫征民拍了拍發呆的馬憲則,問道:“你怎麼不吃了,發什麼呆?”

馬憲則興奮地說:“太好了,我有個想法,你們看成不成:咱們把反坦克雷一個套上一個這樣的白布兜,埋在雪裏,即使江麵上風大,把雪吹跑了,蘇聯士兵遠遠看見這玩意兒,隻會當成是雪疙瘩,絕不會懷疑是反坦克雷。”

孫征民大叫一聲,說:“成,我看成,這法子太巧了,想不到你老馬還真有一手!”

3個人把包子大口大口地往嘴裏送,他們又說又笑,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一袋包子被他們吃得幹幹淨淨,吃完後繼續工作。

3月14日21時,遵照原定計劃,3個雷場同時開始布雷,江岸通道上的兩個雷場由孫征民負責,工兵連負責埋雷工作。

某偵察排由排長於洪東率領,在島西江汊上埋設反坦克地雷。江汊上的雷場既是阻攔蘇軍坦克的第一道防線,又可以卡住主要通道,使島上的中國部隊能挫敗蘇軍分割和包圍。

偵察排戰士把需在江麵上埋設的二十多顆反坦克雷,分別裝進預先縫製好的白毛巾兜裏,他們扳開壓簧,利用島上樹叢、“塔頭”的掩護,將偽裝雷按照江汊上的自然地貌,拉開間隔布設,一般人很難發現的。

誰也不曾想到,正是這些反坦克雷,開戰時發揮了極大威力。

後來一輛被炸毀的蘇T-62坦克成了蘇軍推行擴張主義政策、妄圖吞並中國領土珍寶島的鋼鐵罪證,也成了中國譴責蘇聯的有力證據。

偵察排戰士把雷場設置完成後,為了加強警戒,防止被蘇軍發現,更為掩護中國邊防分隊在第二天的正常巡邏,前線指揮部命令某偵察排排長於洪東率偵察四班留島執行警戒任務。

這天晚上,一夥人快速掠過江汊,鬼鬼祟祟地上了珍寶島。

於洪東等人以為是巡邏的人來了,但又發現不妙,就說:“不對,應該10人,怎麼多了一個。”

為了弄個究竟,於洪東逐個細細觀察,後來才發現師政治部幹事杜永春也跟上來了。

於洪東走上前去,握著杜幹事的手笑著說道:“杜幹事,您怎麼也來了呀!”

杜永春對偵察四班的人說:“咦?打仗嘛,我怎麼不該來。”

於洪東帶著自己的憂慮說:“可,這太危險了,您還是回去吧!”

杜永春笑了,就說:“是不是嫌我累贅啊!好了,權當你多個兵,快分配任務吧!”

於洪東感覺一股暖流滑過自己的身體,他感動於這偉大的友誼!於是,於洪東把全班分成3個組,由班長石榮庭一組,杜幹事帶一組,自己帶一組,彼此相隔50米,在島西側無名高地潛伏下來。

於洪東又尋找了一個比較平坦,便於隱蔽的小山丘,把機槍手楊念全和賈玉明安置好。

天空漆黑一片,幾顆孤零零的星星懸掛在高空,眨巴著眼睛看著這裏即將發生的一切。周圍都被白皚皚的世界所籠罩,時而從樹林裏襲來一陣涼涼的風,在遠處,還能聽見低沉的狗吠聲。

與往常相比,周圍的世界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每個人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生怕因為自己的疏忽,而給蘇軍可乘之機。

在3月14日這天,蘇軍開始從鎮江屯對麵的“下米海洛夫卡”軍事基地往珍寶島進行頻繁地軍事調動。一輛輛軍車、坦克、裝甲車從蘇聯沿江的公路向珍寶島開去,進行戰前集結。

偵察兵仔細地記錄著,並及時將情況向指揮部報告。

憑戰士的直覺,一場戰鬥馬上就要打響……肖全夫命令不放第一槍

3月15日3時左右,於洪東感覺珍寶島對岸有異常,看來蘇軍要行動了,他立刻用拋石子做暗號,讓大家保持警惕,注意觀察。

過了一會兒,他們借著雪地的微光,發現有6輛蘇軍裝甲運兵車開到烏蘇裏江河畔,之後從車上跳下三十多個蘇聯士兵,他們每個都拿著機槍,鬼鬼祟祟地朝珍寶島摸來。

偵察四班的戰士們奇怪地想:“蘇軍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難道昨晚的埋雷行動被對方發現了,他們要來破壞雷場?還是偵察四班在島上暴露了目標,引起了敵人的警覺呢?”

蘇軍的行動可疑,弄不好又要來侵占珍寶島了,於洪東的心繃得緊緊的,眼睛緊緊地盯住蘇軍的一舉一動。和大家商量後,他馬上打開身邊的報話機,用暗語向指揮部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