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鄧小平說:“我們關心與蘇聯的關係,主要是東部邊境的問題。那兒的軍事部署沒有改變。現在還是這樣。”
基辛格說:“我認為已有一點變化,但我還不能確定。我想他們最近增派了3個師的部隊。我會查查看。3個師不算多。”
“大約有100萬蘇聯部隊部署在漫長的中蘇邊境上,但他們分得很散。”鄧小平說,“他們這麼做隻能嚇一嚇那些神經衰弱的人。我相信,當你跟毛澤東主席討論這件事的時候,他說過100萬連自衛都不夠,若要進攻的話,他們還要再加100萬。”
基辛格說:“這要看他們想要做什麼。如果他們要占領全中國,毛澤東主席的說法是對的。這要看他們的目標是什麼。”
這時,鄧小平提高聲調說:
如果他們隻占領邊境的一些地方,這有什麼要緊的呢?他們隻會陷在那裏。
基辛格說:“對他們這樣的意圖,我無意評斷,但是他們可能這麼做。就某種角度看,他們可能試圖摧毀你們的原子能力。我並不是說,他們已經計劃這麼做了,我隻是說,我們可以這麼想。”
鄧小平說:
毛澤東主席說過,我們的原子能力隻有這麼一丁點兒。
鄧小平舉小拇指比了一下,接著指出:
我很感謝你告訴我們這麼多。不管怎麼樣,我們應該繼續依照上海公報的原則來做。台灣問題該怎麼處理?
基辛格說:
如同我告訴你的,我們持續降低和台灣的來往,在上海公報中,我們探尋有效表達“一個中國”原則的方法,我們尚未成功,但願意聽聽你的想法。
喬冠華接上話說:
關於這個問題,我了解其本質,我參與了公報起草及用語的斟酌。其含義正如毛澤東主席所告訴你的。我們兩國關係正常化隻能以日本模式為基礎,除此之外,別無他途。因此,我順便指出,就我們兩國之間現有關係而言,隻應向前,不應倒退。
鄧小平說:
關於這個問題,我要提出兩點。首先是我們希望愈快愈好。其次是我們並不急於解決這個問題。毛澤東主席已經向你提過這個看法。我想今晚我們該討論的都已經討論到了,我們占了你很多時間,你一定很累了。明天,你還要到聯大演講。
接著,雙方又談到日本問題。
鄧小平說:
在東方我們曾經向日本人,我們的日本朋友提過這件事。他們好像不太了解這些。他們似乎認為蘇聯在東方的目標不包括他們在內。
例如,我們談過的西伯利亞油田探勘的計劃,日本人說,他們必須重新考慮本身的立場,以免冒犯中國人。但是,他們並不認為日本的利益會受到這個計劃的影響。
基辛格說:
日本人不從戰略的角度考慮問題,而是從商業的角度考慮問題。總之,我真的很高興今天晚上可以看到中國來的老朋友。從我們這方麵來說,我們可以確認我們與毛主席與周總理談話的每一個細節部分。我們也可以確認我們的政策方向。我們曾經和我們歐洲的盟邦有過一些爭論,目的在讓他們了解事實,也希望他們注重實際。但這些都不影響我們的長程戰略,也不影響我們建設一個強大歐洲的願望。你做為我的老朋友,是了解的。法國人一直抱持非常短期的觀點。我相信,你最近曾經和他們談過。但這不會影響美國的既有立場及蘇聯與歐洲對抗的現實。這些爭執隻是家務事。
鄧小平微微點頭說:
是這個樣子,有小爭吵,但不影響團結。
鄧小平與基辛格的會談氣氛是融洽的,鄧小平的果斷和機智留給了基辛格深刻的印象。
在談話最後,中美雙方談起雙邊關係,這樣,雙方再次提出了台灣問題。
基辛格和喬冠華會談後,感覺中國在台灣問題上並未給與他太大空間。他指出,日本模式並不必然適用於中國和美國關係正常化,因為從曆史考慮,美國和台灣保有同盟承諾,而“美國不被視為背棄朋友是很重要的”。
雖然如此,喬冠華仍然強調,和台灣斷交是和中國關係正常化的必要起點,而由於中國和美國接觸已升溫,即使未建交,“我們要不是解決台灣問題,就是讓問題繼續存在”。
基辛格因此認為,或許應推遲和中國關係正常化,因為雙方因此起衝突,隻會讓蘇聯占便宜。
當時,基辛格也發現,中國在有關分享情報上,特別有合作意願。在幾次訪問中,美國官員都慣例的為中方提供情報簡報。
基辛格的軍事助理麥法蘭花了3天時間,和中國一名高級軍官檢視了數百頁的美國情報。鄧小平消除中美間的誤會
1974年4月14日晚上,鄧小平與基辛格進行會晤,當時,中美的關係正處在停滯不前的狀態,鄧小平和基辛格的會晤,雖然沒有取得實質性成果,但消除了中美之間的一些誤會,從而推動了中美關係的正常化進程。
鄧小平在談話中闡明了“我們應該繼續依照上海公報的原則”來做的原則,同時,他表示中方願意在中美關係正常化的問題上作出讓步。
特別是在台灣問題上,鄧小平重新闡明了毛澤東所堅持的觀點,嚴正捍衛了中國的主權。鄧小平申明“不急於解決這個問題”,從而消除了美方擔心中國使用武力的誤會。
其實,早在1973年,毛澤東就已經闡明了中國對台灣問題的立場。
那是1973年11月12日,當天17時40分,毛澤東在中南海會見來華訪問的基辛格一行。
雙方一開始就國際形勢交換了看法,會談氣氛十分輕鬆。在談話最後,毛澤東提出了最敏感的台灣問題。
毛澤東說:我們現在來討論一下台灣問題。美國跟我們的關係的問題,應當和我們與台灣之間關係的問題分開來處理。
基辛格有些猶豫地說:“原則上……”
基辛格的話還沒有說話,毛澤東又說:
隻要你們跟台灣切斷外交關係,就有可能來解決我們兩國之間的外交關係問題。這跟我們和日本之間的處理方式是一樣的。至於我們跟台灣之間的問題,就相當的複雜。我不相信會有和平解決方案。
基辛格說:
從我們的立場來說,我們希望能夠跟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外交關係。我們的困難是我們不能立刻就切斷與台灣之間的關係。有幾個理由,而這些理由全部都跟我們國內情勢有關。我跟總理說過,我們希望在1976年之前,或者在1976年期間完成這個程序。所以問題是我們能不能夠找到某種方法,讓我們得以建立外交關係。這個作用是當作我們加強關係的象徵。因為在技術層麵說,聯絡辦事處用處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