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曆史關頭
●毛澤東提筆寫信警告江青:鄧小平同誌出國是我的意見,你不要反對為好。小心謹慎,不要反對我的提議。
●毛澤東說:“我在政治局交待了,政治局都知道,清楚了。叫她不要搞上海幫,她要搞。”
●毛澤東再次警告王洪文:“‘四人幫’不要搞了,中央就這麼多人,要團結”,“不要搞宗派,搞宗派要摔跤的”。
● 曆史關頭
共和國故事·紅牆決策毛澤東多次嚴厲批評江青等人
1966年9月,毛澤東原住處豐澤園經過修理後,他與江青兩人就分開居住了,毛澤東遷往中南海遊泳池住地,江青卻住在釣魚台。
江青1938年與毛澤東結婚,在“文化大革命”中,曾擔任“中央文革”小組第一副組長、代理組長,解放軍“文革小組”顧問。
由於江青驕橫跋扈的種種表現和外界對她的反映,毛澤東對江青的不滿越來越多。毛澤東曾對身邊工作人員說:“江青這個人,誰也跟她搞不到一起。”
江青對她身邊工作人員的惡劣態度,也使毛澤東覺得難以忍受。他曾指著江青生氣地說:“你就是資產階級極端個人主義!”“你是改不了的剝削階級作風!”
曾擔任毛澤東機要秘書兼生活秘書的張玉鳳後來回憶說:
1970、1971年江青同主席見麵的機會還多些,談話時間也比較長。
1972年春,江青來主席處,主席發過幾次脾氣,還給我們規定了:沒有他的同意,江青不能隨便到他的住處來,來了要擋。這以後,主席即使有時同意江青來,有些情況也同過去不一樣了,以往江青見主席的笑容不見了。
到了1973年,江青打電話要求見主席,主席總是推托,不見。江青要當麵向主席反映什麼情況是很難的,隻有通過信件或請能見到主席的人把她的意見反映給主席。
毫無自知之明的江青,依然我行我素,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1974年1月25日,在江青策動下,這天下午在北京召開有1萬多人參加的黨中央直屬機關和國務院各部門的“批林批孔”動員大會,她將矛頭轉向了周恩來。
大會一結束,江青就將大會的講話錄音進行修改複製,準備在全國各地播放。
張玉鳳後來回憶說:
1974年1月25日在首都體育館召開的中央和國家機關批林批孔動員大會,主席事先是不知道的。遲群、謝靜宜在大會上的發言,主席也不知道。會後,王海容、唐聞生來主席處說起這次大會情況,主席很不滿意,指示大會的錄音不要發。我打電話給總理,總理說:有的省已經發了,不過我馬上通知他們不放錄音,沒有發的就不發了。主席還讓把大會的錄音要一套來,他要聽。錄音帶要來後,主席始終沒聽。針對1月25日大會的問題,毛主席後來在遊泳池專門召開了政治局會議。會上,主席批評了江青擅自召開這次大會和到處送材料等。
對江青一再越過中央政治局擅自行動,毛澤東十分不滿。2月6日,江青將時任清華大學黨委書記兼“革命委員會”主任遲群等反映“批林批孔”情況的材料轉送毛澤東,並附信再次求見。毛澤東在信封上批示:
除少數外大都未看。近日體溫升高兩度,是一場大病!一切人不見,現在恢複中。你有事應找政治局。
這次“批林批孔”大會後,葉劍英在1月30日致信毛澤東,以“檢討”方式反映江青所作所為。
幾天後,周恩來也向毛澤東反映有關情況,指出江青的錯誤。
毛澤東那些天正在高燒中,但他在2月15日給葉劍英複了一封不短的信:
劍英同誌:此事甚大,從支部到北京牽涉幾百萬人。開後門來的也有好人,從前門來的也有壞人。現在,形而上學猖獗,片麵性。批林批孔,又夾著走後門,有可能衝淡批林批孔。小謝(謝靜宜)、遲群講話有缺點,不宜向下發。我的意見如此。
根據毛澤東意見,周恩來將毛澤東這封信印發在京的中央委員和候補中央委員。
江青看到後,找周恩來責問:“為什麼要印發?為什麼不給我看呢?”
周恩來平靜地回答:“是主席叫我印發的。”說罷把毛澤東的批件交給江青。
江青看過批件,當時啞口無言。
16日下午,周恩來找遲群和時任毛澤東機要秘書與北京市市委書記的謝靜宜談話,明確地告訴他們:毛主席講的“形而上學猖獗”,是批評江青的。
隨後,周恩來主持中央政治局會議,討論毛澤東的批示。2月20日,中共中央發出通知,提出對“走後門”問題應該進行調查研究,確定政策,放到運動後期妥善處理。
迫於壓力,江青不得不向毛澤東寫出檢討,稱:“我做蠢事,對不起主席!”“今後當努力學習,克服形而上學、片麵性。”
在這以後,江青又不斷提出見毛澤東的請求。3月20日,毛澤東再次致信江青:
不見還好些。過去多年同你談的,你有好些不執行,多見何益?有馬列書在,有我的書在,你就是不研究。我重病在身,八十一了,也不體諒。你有特權,我死了,看你怎麼辦?你也是個大事不討論,小事天天送的人。請你考慮。
毛澤東的一次次批評,並沒有使江青等人悔悟。他們表麵上不得不認錯,內心卻更加仇視周恩來、葉劍英等人。
同年3月,中央政治局召集的一次會議上,時任中央副主席的王洪文不指名地攻擊周恩來。
在鄧小平複出後的工作問題上,江青也同毛澤東的意見唱反調。
這年3月中旬,中央開始醞釀出席4月召開的聯合國大會第六屆特別會議的中國代表團團長人選,最初設想從外事部門選擇一位部長率團出席會議。周恩來提議這件事先聽聽毛澤東的意見。
這次聯大特別會議以研究原料和發展問題為主題,是聯合國成立以來首次專門討論國際經濟關係問題的一次特別會議。討論這個問題,反映了廣大發展中國家的願望。會前,已有許多國家的元首和政府首腦表示要出席會議,使這次會議的規格明顯提高。中國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發展中國家,由誰代表不久前才恢複聯合國合法席位的中國政府在會上闡明對當時重大國際問題的看法,為舉世所矚目。
毛澤東選定鄧小平率團出席聯大特別會議。
那時毛澤東的身體很不好,一個月發兩次燒,要恢複很困難,說話也不太清楚。3月20日,毛澤東通過時任外交部副部長的王海容轉告周恩來:由鄧小平擔任團長好,但暫不要講是我的意見,先由外交部寫請示報告。
22日,外交部向周恩來送交了《關於參加特別聯大的請示報告》,建議由鄧小平任團長,時任外交部副部長的喬冠華、黃華為副團長。
在向中央政治局大部分成員通報後,周恩來於24日將報告送毛澤東審批,毛澤東圈閱同意。
可是,江青卻在當天夜裏把王海容等找到她的住地,對外交部的報告無端指責,強令他們收回報告,重新考慮團長人選。
江青如此反對鄧小平出席這次聯大特別會議,有著更深的用心。
那是在半年前,中共“十大”已向國內外宣布,第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將在很短時期內舉行。在江青等人看來,鄧小平和周恩來、葉劍英一樣,是他們“組閣”、奪取國家最高權力的重要障礙。
3月25日夜,江青又連續給王海容打電話,逼外交部撤回報告;在遭到拒絕後,江青竟惱羞成怒,破口大罵。26日晚,江青在周恩來主持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上繼續糾纏,聲稱她本人對鄧小平出國一事持“保留意見”。
第二天,毛澤東提筆寫信警告江青:
鄧小平同誌出國是我的意見,你不要反對為好。小心謹慎,不要反對我的提議。
由於毛澤東出麵幹預,江青被迫停止了無理取鬧。
3月31日,在鄧小平主持下,製訂出中國代表團出席聯大特別會議的方針、對策和講話等文件。
4月2日,周恩來召集中央政治局會議討論這些文件時,江青、張春橋、姚文元都托病缺席。
在會後,周恩來、鄧小平聯名於4日致信毛澤東,報告聯大講話稿的修改情況。毛澤東在信上批示:好,讚同。
那天,毛澤東還約周恩來、鄧小平、喬冠華等見麵,談了出席聯合國大會的要求。
為了表示鄧小平這次出席聯合國特別會議的重要性,6日,周恩來抱病前往機場,與數千名群眾一起隆重歡送鄧小平一行啟程。
10日,鄧小平在紐約聯大特別會議上發言,全麵係統地闡述毛澤東關於“三個世界”劃分的思想,提出正確處理國與國之間關係的原則和主張,引起世界各國普遍關注。鄧小平也被外電稱作是“周恩來總理的親密同事”、“一向隻對付最重大工作的第一流的老資格領導人”和“中國最有影響的人物之一”。
鄧小平在出國期間,周恩來繼續承擔著極為繁重的工作。本來,這年3月起周恩來的病情就已日趨嚴重了。
醫療組認為周恩來必須進行手術治療,並製定了《檢查治療方案》,並向周恩來本人和負責醫療工作的葉劍英、汪東興等作了彙報。
但在當時,江青等人不斷發難,在政治風波迭起的形勢下,鄧小平不在國內,周恩來無法放心。他置病體不顧,繼續超負荷地工作,堅持等候鄧小平從國外歸來,才在6月1日住進了醫院。
周恩來住院後,6月中旬,江青又召集一班人馬,以各種名義攻擊周恩來。
這時,江青寫信給毛澤東,彙報她在天津巡視時的見聞,包括當地開展“批林批孔”的情況,信中還說:“如果能多給我些天當然更好。”
毛澤東看過信後,對“批林批孔”未置一詞,隻是批示:
可以延長時間,做些調研工作,你太不懂群眾生活了。0毛澤東警告江青不要搞四人幫
1974年6月中旬,毛澤東健康狀況再度出現明顯問題。7月中旬,毛澤東準備赴南方易地休養。
毛澤東預感這次外出時間不會短,覺得需要在行前向政治局做出一些重要交代。17日,毛澤東召集在京中央政治局成員在中南海遊泳池他的住地開會。
在這次政治局會議上,毛澤東用嚴肅的口吻批評江青以及王洪文、張春橋、姚文元。他說:“江青同誌,你要注意呢!別人對你有意見,又不好當麵對你講,你也不知道。不要設兩個工廠,一個叫鋼鐵工廠,一個叫帽子工廠,動不動就給人戴大帽子,不好呢,要注意呢。”又說:“你也是難改呢。”他還指著江青向在場的政治局成員表示:“她算上海幫呢!你們(指江、王、張、姚四人)要注意呢,不要搞成四人小宗派呢!”
由於江青常以毛澤東代言人的姿態出現,不少人弄不清她所說的話是不是毛澤東本人的意見,毛澤東在會上兩次鄭重宣布:“她並不代表我,她代表她自己。”“總而言之,她代表她自己。”
這是毛澤東第一次在中央政治局會議上點名批評江青,並且話說得那樣重,點出了“四人小宗派”的問題。這是很不尋常的舉動。
政治局會議結束的當晚,毛澤東乘坐專列離開北京。第二天,抵達他南下的第一站,即武漢,下榻在武昌東湖。在這裏,他住了近3個月。
毛澤東在武漢治病期間,雖然年邁體弱、視力不清,但他仍應對方要求接待了5批外賓。這些外賓,多由鄧小平、李先念等陪同,從北京直接飛抵武漢參加會見。這提供了毛澤東同鄧小平等見麵的機會。外事活動後,他常常要與鄧小平等交談,了解情況,做出指示。
毛澤東對李先念說:“現在是要團結、穩定。批林批孔聯在一塊,我看許多人對孔夫子不大懂呢。”
談到周恩來的健康時,毛澤東說:“他的身體,我是替他擔心的。”
毛澤東問鄧小平:四屆人大“今年能開嗎?”
鄧小平說:“主要是人事問題。”
這時的毛澤東,更關注的是國內局勢,尤其是幹部政策的落實。
1974年7月下旬,毛澤東在武漢提出:要把呂正操、楊成武等將軍放出來,讓他們出席慶祝“八一”建軍節招待會,名單見報。這是毛澤東在林彪事件後常采取的“解放幹部”的一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