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池小蘋,父親說,蘋字象征著女子的潔淨柔順,極像我。可我知道,這是他眼中娘親的樣子。自我懂事,就知道父親很寵娘親,雖然娘親是妾。
娘親的家鄉在中原的江南,是一個傳說中很秀美的地方,娘親也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但娘親每日裏最關心的是如何得到父親多一分的寵愛。娘親說:“你能有今天,完全是因為你父親寵你娘我,如果有一天,你父親不在寵愛我,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是不是池府的女子都知道這一個道理,所以她們都拚了命地討父親的歡心。而我,隻是娘用來吸引父親目光的一個方式而已。我也知道,娘親多少次怨過我不是男孩。不過也托娘親的福,即使父親有很多孩子,但父親對我還是關注的,而眾多兄弟姐妹對我也是討好居多。
即使知道他們都如此虛偽,但我依舊很享受。而在眾多兄弟姐妹中,有一個女孩不一樣。她從不討好我,甚至不會過多關注我。總是一臉清傲,後來我知道,她叫池小黛,是父親唯一妻子的女兒。在我眼裏,父親對她也不過如此,為什麼她還可以活得如此不卑不亢。
在苗疆,靈力的高低關乎地位的高低,而池家有如此高的地位,自然也十分重視靈力。而我,卻在這方麵完全沒有天賦。但池小黛不同,她有很高的天賦,尤其,隨著年歲的增大,她的能力越來越明顯。
我依然記得,第一次和她講話是在池府的花園。
那日,我無聊逛到了花園,入耳的是優美的琴音,因為娘親是江南女子,自然精通琴棋書畫,而我,也不例外。而此時的樂聲,在極精通音律的我耳裏,依舊毫無瑕疵。於是我便想看看,池府還有何人,能奏出這麼好的曲子。
繞過花叢,我看到在花園正中的她,鵝黃色的衣裳,一臉沉寂。我沒敢再往前走。隻是這一刻我有一種錯覺,她竟然比我娘親還要漂亮。突然間很希望,可以和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待我回過神,自己已跟著琴音舞了起來,既然都跳起來了,我也不再躲,索性盡了全力。往日裏被娘親要求著在眾人麵前舞都不及這次用心。娘親曾說,帶了靈魂的舞和琴音是能相通的,曾經的我不相信,這一刻,我突然間有些明白了。我似乎能感覺到看似歡快的琴音下的她的悲傷。
一曲畢,我停下來,呆呆望著她,無意識地道:“黛姐姐。”許是我的稱呼嚇到她了,不過這個叫法,也的確嚇了我自己一跳。她頓了一頓,才反映過來,應到:“蘋蘋。”
我有意思恍惚,眼前這個真的是我平日裏以為很孤傲的姐姐嗎,我不敢相信。那一日是怎麼結束的,我記不清了,隻知道我們之後互相沒再多講一句話。
第二天,我就知道她昨天悲傷的原因了。
她的娘親,父親唯一的妻子,在那之後,離開人世了。她的悲傷,是無力回天。
那日夜,我又在同一個地方遇到她,一身白衣,素顏,長發也沒有紮。我不意外,原本該在守靈的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她看到我,也沒意外,隻是道:“這是娘親第一次見到父親的地方,那時的娘親很漂亮,又年輕,於是,一見鍾情……
“娘親最後的時候還希望父親能來看她一眼,那首就是娘親當年彈奏的曲子,但最終,父親還是沒能來……”
“黛姐姐……”我素來不會安慰人,隻能叫著她的名字,陪她站著。
她也沒再講話,許久以後,道:“蘋蘋,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