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事變實錄張學良、楊虎城調兵遣將。
張學良和楊虎城在12月8日商議決定扣留蔣介石後,即開始調兵遣將,周密部署。
12月8日當天,張學良將駐守固原的東北軍騎兵軍第六師第十八團上校團長劉桂五用飛機接來西安。劉桂五(1902―1938),字馨山,熱河省朝陽縣(今屬遼寧省朝陽市)人。曾參加了王曲軍官訓練團培訓。據曾擔任騎兵軍第六師第十八團副團長,後任第十七團團長的汪?在 《劉桂五扣蔣紀實》一文中回憶,劉桂五對汪?敘述了他到西安後的經曆:“我這次(12月)8日到達西安後,晚7時去見副司令。副官告知我說,‘副司令叫你等候’,直到11點半才見我。當時屋內隻有他一人,讓我同他坐在一起,他側身雙目注視很久才說:‘這回要用你了。’我問:‘有什麼事情’?副司令低聲說:‘叫你去刺殺楊虎城,你敢不敢?’我說:‘叫我刺誰,我都敢,就是不認識他。’副司令說:‘你害怕了吧?你不認識,我先領你認識一下。’我說:‘那沒有什麼,就是感覺人單點。”副司令說:‘還有誰可能幹呢?’我說:‘我們師長(白鳳翔)現在也在西安,他可忠心於副司令啦。’副司令說:‘這下更好了,有事時找你們兩個。’”② ③《張學良在一九三六》,第182―183、166、166頁。
就在張學良將劉桂五調到西安的當天下午,王以哲向東北軍第一?五師師長劉多荃透露了張學良計劃扣留蔣介石的訊息。劉多荃回憶說:“當日下午,王以哲邀我到他家去,密告我說:‘副司令要辦一件驚人的大事,你無論如何猜不著。’呆了好久,他又說:‘我昨夜整宿沒有入睡,副司令已與楊虎城主任經過多次密商,決心要扣委員長,準備闖一場大禍。’我聽後,感到震驚,就問王:‘副司令真的能這樣做嗎?’他說:‘今晚或明早副司令還會找我們談這件事的。今晚楊主任和邵力子主席的宴會我不能去了,請你替我稱病致謝。’”②劉多荃寫道:“由此可見,扣蔣的消息王(以哲)是先我而知的,由於此舉關係甚重,他當時的精神也是極緊張的。”③。
12月9日,西安學生舉行大規模的遊行示威活動。當天晚上6時多,劉多荃再一次來到張學良的公館,劉多荃回憶說:“(張)副司令正要吃晚飯,一見我,就說:‘蔣孝先這小子太狂了,他對黎天才說,你告訴張副司令,西北的剿共任務如不願擔當,即請張退出西北,不要誤了大事。如若還願意幹,就好好幹。蔣孝先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張恨極了,又說:‘我一定要扣蔣,你快去把鼎芳(王以哲的號)找來。’王到後,張副司令向王表示了自己扣蔣的決心。王說:‘副司令有決心幹,就幹吧?’”《張學良在一九三六》,第166頁。
劉多荃回憶中所說的蔣孝先是蔣介石的族侄,曾任憲兵第三團團長,當時是蔣介石的侍衛長。而黎天才則是西北“剿總”政訓處副處長。黎天才,原名李經天。1904年生於山東蓬萊。1923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中共北京市委書記。1927年被捕後叛變,並改名為黎天才。先後任東北軍憲兵司令部機要秘書、東北講武堂教官和張學良的私人秘書。九一八事變後,在中共北方局派員說服下,同意為革命做一些工作。黎天才撰寫的《帝國主義炮火下之中國國防問題》一書,發行上萬冊,影響較大。1934年2月後,張學良任命黎天才為機要組組長。1935年10月後,任西北“剿總”政訓處副處長。應該說,蔣孝先的狂言更堅定了張學良扣留蔣介石的決心和信心。
12月10日上午,張學良指派副官陪同騎兵第六師師長白鳳翔和劉桂五去臨潼晉見蔣介石。劉桂五向汪?介紹了這次晉見的經過:“12月9日早,接到副司令電話,令我同師長即刻到他處有事。我們倆到時,看到客人很多。副司令隻說:‘你們來了,很好,先到副官處去,叫他們向臨潼聯絡,明天你們兩個去臨潼晉見委員長請訓。’次日(10日)8時由副司令的副官陪同乘坐汽車前往臨潼,到達時即由副官讓到客廳中,見有許多人等候,並被告知早已安排好了,這就引見。白同我一起進入華清宮客廳,稍坐片刻,隻聽一聲‘委員長下來啦’,見蔣介石從室內出來,我們行禮後,他前進幾步,坐在對麵的沙發上,並連續揮手讓座,當即在桌上拿起紙單看罷,對我說:‘你是劉團長。’我答應一個‘是’,又說:‘白師長我認識(因白在廬山受訓時曾見過幾次)。’當即詢問前方駐軍地點和情況。最後蔣說:‘現在軍隊業已到達西北,消滅共匪就在眼前,務望大家努力,完成任務。’我們照例行禮後,隨即退出,即回到副司令處報告晉見經過情形。副司令叫我們將在西安的住址和電話號碼留下,說:‘有事時好找你們,不要誤事。’”《張學良在一九三六》,第183頁。
張學良盡管對白鳳翔和劉桂五極其信任,但他仍然沒有對兩人透露任何信息。
12月11日上午,張學良在和劉多荃商議後,決定由劉多荃負責在臨潼戰鬥的全麵指揮,由第六十七軍第一二九師師長周福成指揮外圍戰鬥,由第一?五師第二旅旅長唐君堯指揮內線戰鬥。周福成當天被召回西安後,張學良指定他負責指揮在西安城郊的第一?五師第一旅。該旅原任旅長董之芳,在11月被張學良派赴新疆,與杜重遠一起去與盛世才聯係。新任旅長高福源上任不久,也被張學良派往青海,與馬步芳聯係。唐君堯所部當時位於甘肅平涼附近。當天中午,唐君堯接到一封“限即刻到”的特急電報,電報上隻有寥寥五個字:“機到即來,良。”②③《張學良在一九三六》,第172、271、271頁。
下午5時,唐君堯抵達西安,隨即前往張公館。這時,張學良尚未由臨潼華清池返回。唐君堯一直等到晚上10時許,才見到了張學良。
就在這一天,張學良派西北“剿總”政訓處副處長黎天才前往華清池。據蔣介石在當天的日記中所述:“黎天才等忽來求見,事前未約定,殊覺突兀。黎談話時對剿匪方針表示懷疑,與漢卿昨日所言者如出一轍,知其受毒已深,痛切誡斥之。”②。
當天下午,蔣介石在華清池設宴招待東北軍、第十七路軍和駐陝高級將領。張學良前往參加。張學良到達之後,蔣介石才知道當天晚上張學良和楊虎城也在西安設宴招待來陝的中央軍政大員,蔣介石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漢卿今日形色匆遽精神恍惚,餘甚以為異,殆以彼昨來見時受餘責斥因而不快歟?或彼已聞餘訓責黎天才之言,而不安歟?臨睡思之,終不明其故。以時遲,亦遂置之。”③。
就在這一天,張學良還召見了衛隊一營營長王玉瓚。王玉瓚(1896―1984),遼寧黑山人。東北陸軍講武堂第九期畢業。1936年春,任西北“剿總”衛隊一營上校營長。同年參加了王曲軍官訓練團學習。蔣介石於本年10月和12月兩次來陝,下榻華清池,均由王玉瓚所部負責行轅外圍保衛之責。王玉瓚後來回憶說:
12月11日,下午4點多時,張副司令在華清池同蔣介石談完話出來,走到頭道門時,我正在那裏值勤。他對我說:“王營長,跟我回城裏去一趟。”“是!”我立即回答。說完,他上汽車走了。我隨後乘三輪摩托跟去。我跟到金家巷一號門外下了車,走進院中就停下來。他看見我沒跟上來。就說:“來!”我這才跟著他走進客廳。我光顧著跟他走,竟忘記了帶門。他對我說:“關上門。”我關門後,立正站在那裏。屋內就我們兩人。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目光嚴峻、態度鎮靜地對我說:“命令你把蔣委員長請進城來,要抓活的,不許打死他。”我立即堅定地回答:“保證完成任務。蔣的侍衛二三十人,(華清)池外憲兵也不過數十人,我以步、騎兩連300多人的兵力包圍之,保證扣來。”他滿意地瞧了瞧我,並以深沉的口氣說:“明天,你死我死都說不定,要有思想準備,要作好行動部署。你和孫銘九要互相協助,做好這件事。”接著又說:“你營是華清池行轅守衛者,應先行動……”說到這裏,於學忠軍長進入客廳,神色急迫地問:“一切都準備好了嗎?”張副司令沒立即回答他,令我改穿藍色棉軍服,以便與蔣身著草黃色軍裝的侍衛有所區別,等等。又說,具體事情由譚副官告知。我退出客廳,找到譚海,把情況告訴了他。譚說:“好。開始的時間是明天拂曉,你先換衣服吧!”他令侍衛把衣服拿來,我一邊換,一邊想:我不能回家過夜,要是走漏了風聲,叫蔣介石跑了,可就誤了大事。當夜倒在譚海辦公室的一張床上,但一點也不想睡,也根本睡不著。《張學良在一九三六》,第18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