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張愛萍還非常關心潛艇發射指揮員和按發射按鈕操作手的訓練情況。在一一詢問了他們的情況後,他說:

“潛艇出海,艇長是最高指揮,各方麵的人都要聽他的。但是有一條,按發射按鈕要聽專業部門的,你說按就按,艇長要聽你的。”

張愛萍講話以後,發射小組開始了發射前的精心測試,導彈沒有發現隱患。總檢查結束後,發射小組將兩枚火箭裝填到潛艇的發射筒中,待命發射。

出海前一刻,基地領導和發射小組開了座談會,並找小分隊的每一個成員談了心。

小分隊做了最壞的思想準備,大家紛紛表示:“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萬一發射失事,把生的機會讓給別人。”

9月23日,航區參試官兵,按預定發射程序進行協同演練,結果正常。已裝艇的兩發導彈測試完畢,處於待發狀態

與此同時,末區測量船隊在舟山海域集結後,於月底完成最後準備,待命起航。

至此,“9182”發射任務的準備工作全部完成。常規潛艇發射導彈失利

1982年10月1日,新華社受權發布了禁航公告:

中華人民共和國海軍導彈潛艇部隊將於1982年10月7日至10月26日,向北緯28°13′、東經123°58′為中心,半徑35海裏的圓形海域範圍內的公海上發射運載火箭。

為了過往船舶和飛機的安全,中國政府要求有關國家政府,通知本國的船舶、飛機、在當地時間每日9時至17時,不要進入上述海域和海域上空。

10月,張愛萍在大連海軍試驗基地近一個月了。這段時間,他常常處在欣慰、興奮、激動之中。

他為整個基地參試人員飽滿的熱情、認真的精神而欣慰:測控通信中心28歲的女幹部張亞平,為了能參加試驗並在試驗中圓滿完成任務,不惜做了人工流產。

對試人員中舍棄家事、不計得失、推遲婚期、帶病帶傷堅持工作者,數不勝數。他每每遇到或者聽到這些事情,都在各種場合加以表揚。

他到第二試驗區檢查準備情況,當得知擔負發射任務的海軍“200”艇指戰員,盡管有的參加了多次試驗和操作訓練,但在這三個月中,仍然反反複複地進行操作練習,力求達到爐火純青的程度時,他當即為他們寫了14個大字,以資鼓勵:

試驗突破千重關,操作練就絕妙手。

在這次檢查審核中,張愛萍與黃緯祿進行了多次交談。張愛萍親眼看到黃緯祿帶領技術人員夜以繼日、廢寢忘食、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加之連年苦累,近年來又患了胃病,本來就很瘦弱的身體,愈發瘦弱了。

張愛萍很為他的身體擔心,叮囑醫生為他精心治療。在交談中,黃緯祿沒講研製中的創新和準備中的操勞,卻講了不少急待解決的遺留問題。

他給張愛萍留下了正直、謙和、工作作風極為嚴謹的好印象。

10月7日,大連海軍試驗基地烈日當空,海水湛藍,彩旗下,幾百名著裝整齊,精神抖擻的參試人員各守其位,等待那關鍵時刻地到來。

指揮艦上,張愛萍一身戎裝,神采奕奕,身旁站著黃緯祿總設計師和基地的領導。

15時14分,發射試驗開始。九艘快艇迅即劈波斬浪占據預定位置。隨著廣播裏倒計時的命令,張愛萍的心又一次懸了起來。

盡管他已經是數十次親臨類似的發射現場了,但每一次他都抑製不住地緊張。

廣播裏,“發射!”口令剛落,大家就感覺到腳下的甲板開始震顫,三、四秒種後,一枚導彈好似一隻矯健的鯨魚破水而出,在水麵上濺起一片火光後就直衝天空。

當導彈飛行到約100米高度時,好像遇到什麼阻力,它在原處搖擺了幾下,“嘭”地一聲爆炸了,無數燃燒著的碎片紛紛地濺落在海中。

就在導彈自爆的那一刻,黃緯祿也仿佛受到了沉重地一擊。他小聲地驚叫了一聲,左手重重地拍在自己的腦袋上,同時,他一下子蹲在了甲板上。

此刻,指揮艇上安靜得怕人。心力交瘁的黃緯祿流出了淚水。現場指揮和幾位基地負責人,也都是一臉的懊喪。

張愛萍環顧了一下所有的人,輕鬆而略帶調侃地說:

“你們這是怎麼了?我們不是成功了嗎?我們發射第一發的目的就是試驗,導彈能從水下發射出來,又在水麵上點著火,並飛了起來,這就是成功。”

“試驗試驗嘛,之所以叫試驗,就是因為誰也沒有把握一次成功,為了下次、下下次或今後的成功進行的工作才叫試驗嘛!”

“何況我們還不能說是失敗呢?隻能說是沒完全成功。現在要緊的問題,是你們幾位把頭抬起來,帶頭振作起來,安定大家的情緒,查找原因,重新再幹!”

“至於國務院、軍委方麵,由我來彙報,一切責任由我來承擔。”

接著,他就安排基地領導,有關幹部分赴各參試單位做安撫、總結工作。他拉黃緯祿著進艙單獨交談。

張愛萍對黃緯祿說:“你是總設計師,責任重大,你的當務之急是需要休息幾天。然後再帶領技術人員查找原因。”

試驗失敗了,這個事實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了所有指揮員和技術人員以及海軍參試人員的心頭。

如前所述,這次發射戰略意義重大,中央給予了高度關注。這麼多年的辛苦和努力,卻換來一個失敗的結果。在沉重的包袱下,“追查責任”的想法一時搞得人心惶惶。

另外,由於這次在公海試驗,各國都知道我國的這次導彈發射試驗,外國的衛星和船隻都會密切注視發生的情況,失敗的影響可想而知。

因而,來自外部的壓力也非常大。一時間,大家無心吃飯,也無法入睡,

作為總設計師,黃緯祿更是心急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