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娘,你為何要如此待我?究竟是無心還是有意?姮姨剛剛與我說的話,並不像是在撒謊,可你我素未謀麵,更無冤仇,你怎會加害於我?看你此時的樣子,我更願意相信你是無心的。至於姮姨,怕是知道你始終不能完全為她所用,所以才會故意說那些話,嫁禍於你,讓我疏遠你,這樣,我就無依無靠,隻能任由你擺布了是麼?姮姨?薄娘見我想的出神,伸手在我的麵前輕輕的來回擺了兩下:“沫兒,沫兒?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嗯?啊?哦哦,沒有啊,謝謝薄娘關心,沫兒沒事。姮姨說讓我回來收拾收拾,明日搬到前院去,天色不早了,要趕快收拾了,不然明日急急忙忙的,怕是要丟三落四了。”我回過神來,對薄娘微微一笑,便起身收拾起來。拿起這件嫩綠色的連衣衫,腰間一根纖細的金屬麻花腰帶,白色領口繡著漣字。是我去年跟姮苑的專用裁縫學女工的時候,專門做的衣服。款式雖是簡單了些,卻恰合我心,我伸手撫摸著這件衣裳,欲將它裝進箱子,卻被薄娘攔住:“沫兒!”薄娘接過我手中的衣服細細端詳後道:“傻丫頭,明日搬到前院,姮姨是會給你重新置辦衣物的,至於這些,還是不要了吧。收拾幾件喜歡的,有意義的東西就是了。衣物還是留給侍婢們穿吧。也算做個人情,是麼?”我憮然,不能不承認,薄娘所說的話很有道理。便拋開那些衣物,不再多說。簡單的收拾完了以後,隻剩下最重要的一樣東西未拿了。我合上箱子,轉身走到床角,打開床角的暗格伸手欲拿娘親最後留給我的玉簪。“沫兒,沫兒,你出來一下。”浣衣的趙媽媽在門口喚著我的名字。我聽她叫的急,便縮回手:“哎,來了。”“趙媽媽,有什麼事啊這麼晚了?”我急急的跑出去,卻見趙媽媽穿的極少,不禁有些奇怪。“誒嗬嗬,沫兒啊,這……你這是要走了啊?”趙媽媽有些躊躇的問。
“嗯。趙媽媽,你穿的這樣單薄,就是為了來問我這個?”我愕然,我與這趙媽媽往來不多,她這樣,倒令我心生疑惑。趙媽媽見我這樣問,像是有些難為情一般:“沫兒是要到哪去啊?我剛剛洗完衣服準備休息,卻見你在收拾東西,便顧不得穿衣過來問問了。沫兒姑娘請不要見怪啊。”“顧不得?讓趙媽媽擔心了。沫兒並不是要離開,隻是換了居所。明日便要搬去前院了。”心下一動,便不動聲色的回答道。“哎呀!”薄娘的一聲驚叫也伴隨著東西碎裂的聲音。我本能的衝回房內,卻見薄娘蹲在地上,呆呆的看著摔碎了的玉簪。是!是我的玉簪!是,是我娘給我的玉簪!我衝過去一把推開薄娘。“誰叫你動我的東西的!啊!誰叫你碰我的玉簪的!”我咆哮著,兩年了,我從未釋放過自己的感情,一直一而再再而三的壓抑著,可是,這是我活下去的希望,這是娘給我最後的東西啊。我……還有什麼可以留戀?可以依靠?我顧不上疼痛,細細的將玉簪的碎塊一點一點的捏起,晚上光線不好,看的我眼睛都花了,可是我不在乎。我固執的伸手在地上胡亂的摸著,失魂落魄的攥緊了握有碎塊的手。鮮血順著手的弧線慢慢的滑落,最後滴在了冰涼的石板上。這……也正如我的心一樣,冰冷徹骨!“我……沫兒,我剛剛看你好像要拿這個簪子,又有事出去了,怕你回來忘記了,就想幫你拿出來,結果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了。沫兒……我……不是故意的。沫兒,相信我……我是不小心的,我再重新買一個給你好不好?我……我我,我再找一個能工巧匠打造一個一模一樣的給你好不好?沫兒?”薄娘上前握住我的手,一行清淚掛在她白淨的臉上,那麼楚楚動人。可是我,卻莫名的有些許恨意在心頭。我顫抖著咬著下唇,蒼白著臉色狠狠道:“買一個?這是你說買就能買的麼?能工巧匠?能工巧匠能雕琢出我娘親的味道麼?啊!誰叫你多管閑事的!”說完狠狠的甩開了薄娘的手。我真的很恨她!我小心翼翼的保管了兩年,可現在!薄娘是什麼時候走的我不知道,趙媽媽一直陪在我身邊不說話,隻是在拂曉時分幫我打理好了一切,又找了一個很精致的銀盒子把碎玉簪放進去交到我手裏。我自始至終都是冷眼看著的,趙媽媽對我的好太過蹊蹺,就像薄娘當日那般蹊蹺的出現在郊外,改變了我的一生!後來,不知姮姨什麼時候帶走我的,我已經不記得了,隻知道當時手裏抱著銀盒子。後來,後來我就被安排到了前院北麵的二樓最尾端的房間。房間很大,至少比之前的小房間要大上三倍。姮姨說,是為了怕有客人喜歡進姑娘的房間,所以弄得大些,顯得舒適。而且姑娘們累了一天,也應該有一個寬敞明亮的房間。聽說在這個樓層的前三間房比這還大,第一間是姮姨的第二間是薄娘,第三間是莀姬的。這莀姬相貌隻能算是中上之姿,但因其獨特的野性和奔放,再加上性感舞姿博得了嫖客的喜愛。在姮苑的地位,僅次於薄娘。曾聽聞莀姬水蛇一般靈活的腰肢不及盈盈一握,纖細之中而富有彈性,讓人想抓住卻又不敢抓住,誰也不知道她的腰肢下一刻會遊到哪裏。一支舞下來,客人往往如癡如醉,半響都不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但美中不足的是,莀姬性格古怪,有時候一天能不斷地接客,有時候一天一個也不搭理。不過,姮姨也是慣著她,畢竟姮姨清楚,越有性格的姑娘紅的就越長久。薄娘年方二十六,莀姬二十二。這一年,我即將過十五歲生辰。閑來無事,任由姮姨坐在我的床邊絮叨:“沫兒,不是姮姨說你,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呢?本來說好要今天接客的,你這手卻弄傷了,還如何彈得琴?隻是傷到皮肉倒還好,若是傷到了筋骨,怕是難辦了。”“姮姨。”我淡淡的出聲阻止了姮姨的話,抽出被握在姮姨手裏的手:“就當是,今年的生日禮物吧。讓我休息半個月。待我的手複原了,就去接客。”有些事,是命定!我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