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陽殿,書房。
一張明黃色聖旨攤在龍案上,聖旨那明晃晃的“廢詔”兩個大字,傳出去必將前朝後宮一片震動。
可慶平帝卻是手執毛筆,久久不下筆,凝眉思索。
真的要廢了太子嗎?
慶平帝一時的衝動過去了,冷靜了下來,他要以什麼理由廢了太子?因為太後想要弑君,推太子上位?太後為什麼要弑君?因為他慶平帝不是太後親子,那他慶平帝是誰呢?一個宮女生下的龍胎,有人信嗎?
不斷的問著自己,慶平帝終究丟下了毛筆,少有的長歎一聲,“罷了,罷了,這次就當最後一次報答她的養育之恩,不追究孫家了,也不遷怒皇後和太子,但以後他們也休想再讓朕寬容半分。”
貼身太監總管錢公公縮著頭,不敢言語,他自己心裏也在盤算著,太後不知如何惹怒了陛下,讓陛下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來皇後太子日後日子也不好過了,宮裏又要變天了。
平清宮,佛堂。
“山兒,看來柔妃得手了,不然她不會被禁足了,那老虔婆終於要去見先帝了,母妃心裏甚是快慰。”
肅妃難得露出如此燦爛笑容,眼睛晶亮,隨即又滿臉惋惜,“可惜,不是母妃親自動手,沒有親手為我死去的孩兒報那深仇大恨。”
蕭山卻是凝眉苦思,雖然太後一去,他的目的就達到了,下手的柔妃被禁足不奇怪,但太後為什麼也被禁足了,還不被允許任何人探望?這是他苦思不解之處。
本來中了招的太後應該被眾妃悉心照料才符合道理,為什麼反而太後被孤零零的丟在壽康宮?
他想不通,就開口打斷了快慰的肅妃,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肅妃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撥著佛珠,半晌才說道,“山兒是說這其中還有別的隱情?”
蕭山肯定的點點頭,“隱情肯定是存在的,不然依照父皇的性子,這會該是宣了太醫,各宮嬪妃前往壽康宮,扮演孝子了,可現在,沒有一點動靜,太後那兒也不準人探望。”
“嗯,山兒說的有道理。”肅妃閉著眼,“這其中隱情我們沒半點頭緒,猜是猜不著的,但禁足的柔妃肯定知道。”
“就怕還沒等到我們想辦法見到柔妃,柔妃就去了。”蕭山歎息說道。
肅妃默默點頭,認同蕭山的看法,不管是下手害太後,還是為了保證其中的隱情不泄露出去,柔妃都必死無疑。
鳳儀宮
端莊的皇後遙望壽康宮的方向,“嬤嬤,大事不妙啊,太後當年下手害陛下子嗣時,都不曾動太後一根頭發,如今太後卻是被軟禁了起來,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惹得陛下如此大怒。”
趙嬤嬤心裏也忐忑著,她不過是孫家從外邊請過來的嬤嬤,核心秘密那是丁點不知道,就算她再怎麼人老眼毒,沒有半點頭緒的事,她也是分析不出來的。
皇後倒是心裏有那個猜測,可她寧願自己多想了,不然,真的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了,那件事一旦翻出來,她的皇後,大皇子的太子是否能夠坐穩,都是未知數。
長青宮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婉嬪摔掉了今日第三個花瓶。
“族人靠不住,陛下靠不住,太後也靠不住,宮裏我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夠存活下去?可憐我的六皇子還不過三歲多許。”
婉嬪流著淚,摟著懵懂的六皇子,哭花了妝容,她本以為是個能夠護持她和六皇子的靠山,哪知道太後就這麼倒了。
青梅上前勸道,“娘娘,奴婢私以為太後要倒了,皇後的日子也該艱難了,我們是否還要投靠過去,還是另找盟友?”
“盟友?宮裏哪有什麼盟友?如今私下想想,太後也不知圖我什麼,居然那麼輕易的接受我的投靠,實在太過於可疑了。”
婉嬪抹去眼淚,看著懷裏六皇子病殃殃的沒精打采樣,又急催促道,“去看看太醫怎麼還沒來?難道本宮失寵了,六皇子病了,請個太醫來我長青宮都那麼艱難嗎?”
“是,奴婢這就去。”
青梅知道此時婉嬪的心情糟糕,也不敢觸黴頭,麻溜的躲了出來,生怕成了出氣筒。
不久,青梅領著一位年輕太醫進來了,婉嬪正在哄著六皇子,撇了一眼,心裏大怒,六皇子病了,怎麼就來一個經驗少,年紀輕輕的太醫來?這不是輕視六皇子嗎?
身為一個母親,你可以瞧不起她,但如果你看不上她的孩子,她肯定是不依不饒的。
“啪”
婉嬪將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怒聲嗬斥,“太醫院的太醫呢?難道都死絕了嗎?一個個如此大的架子,六皇子病了,他們都敢如此怠慢?若是六皇子有個好歹,本宮就算不要這條命,也要全太醫院的太醫陪葬。”
狠話剛落,年輕的太醫雙膝一軟,跪了下來,不停的磕頭,也不多辯解,隻是請罪“娘娘恕罪,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