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舒手舞足蹈得越來越厲害,月光下,可以見到他額頭上的汗滴已經如雨般灑落。有幾次京舒舞到麵向著廳門方向,京揚不及閃避,但京舒卻視而不見。京揚實在忍不住了,拉開門便要出去阻止京舒,但卻被京雷一把拉住。
\"這時候我們不能驚擾三弟,他神智不清,如果冒然喚醒他,我隻怕他再也不能恢複到正常狀態。\"京揚甩一甩手,賭氣地走到一邊,不再看月光下的京舒。
京雷這時已經變得異常冷靜,他目不轉睛地盯著三弟,心裏隻希望三弟能夠自行安靜下來。
京舒口中的童謠是我們大家都非常熟悉的,但還沒有人念起來能像京舒念得那麼恐怖。童謠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從京舒口中吐出來,拉長了聲調,像鬼片裏魂靈對生者的呼喚。邊上的京揚已經聽得毛骨悚然,隻覺胸中有些翻江倒海般的力量在奔湧,它們直衝而上,湧到喉邊。
京揚竟忍不住彎腰嘔吐起來。
京雷雖然也覺難受,但終究還能控製自己。他上前抱住二弟,兩隻手用力堵住他的耳朵,希望這樣可以讓他好受些。
幸而京舒的聲音這時攸地消失。京雷與京揚正錯愕間,廳門被推開,京舒麵無表情目不斜視地從他們麵前走過。京雷與京揚明知三弟看不見自己,但還是屏住呼吸,生怕被他看見。
京舒徑自往樓上而去。
京雷示意京揚跟在他的後麵,他自己輕手輕腳地追了過去。到了樓上,京舒已再無異狀,走到自己房門前,推門進去。京雷京揚站在門邊,猶豫了一下,但京雷還是輕輕推開了房門。
京舒與安曉惠並排躺在床上沉睡,京舒神態安詳,甚至還發出些輕微的鼾聲,如果不是剛才京雷京揚親眼見到他在月光下手舞足蹈,這一刻,他們肯定不會懷疑京舒適才曾出過房間。
京舒邊上的安曉惠穿著一襲黑色的睡裙,裸露在外的肌膚玉一般白皙。京雷京揚不便久留,急忙退出京舒的房間。
兄弟二人回到廳堂,在沙發上坐下,麵麵相覷,竟是好長時間都說不出一句話來。過了好長時間,京雷才沉重地道:\"發生的事,我們一定不能讓京舒知道,他的精神會承受不住這些事的。\"京揚點頭:\"我現在知道三叔為什麼會精神分裂了,他一定遭遇到了跟京舒一樣的情況,甚至比京舒的更可怖。\"又沉默了一會兒,京雷問:\"你對今晚的事有什麼看法?\"\"鬼!\"京揚重重地道,\"一般人碰到這種情況,肯定會把它跟鬼聯係起來。但是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鬼,所以,我斷定,一定是有人控製了三弟的意誌。\"京雷點頭:\"我也是這樣想,但是,有誰能有這種可以控製人意誌的能力呢?\"這回京揚沉默了,腦子裏不知在想什麼,眉峰皺得很緊,顯然正在想的事情至關重要。過了好一會兒,京雷才喃喃地道:\"難道真的是大頭娃娃?\"大頭娃娃的傳說在海城已經流傳了很久,相傳京家老宅便是大頭娃娃的家。京家三兄弟一直都很排斥這個傳說,因為他們生在京家長在京家,熟悉京家就像熟悉自己,所以,他們一直認為那隻不過是一個無稽的傳說而已,當不得真的。但現在,京舒與三叔京柏年口中都念叨出關於大頭娃娃的那首童謠,這僅僅是巧合,還是大頭娃娃真的存在,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京雷和京揚想得腦袋都疼,但這樣的事依靠想象是無法得到答案的。這一夜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倆兄弟睡意全無,便在廳堂的沙發上坐了一夜。
天邊漸現灰白的時候,京揚起身伸了個懶腰,用種故作輕鬆的語氣對京雷說:\"天亮了,想必京舒醒後根本不會記得夜裏發生的事。大哥,我必須回公司一趟,我們控股的一隻股票明天開盤上市,我得去準備一下。\"京雷點頭:\"天亮了,這裏應該不會再發生什麼事了,你去吧。\"京揚與京雷一道回樓上臥房,京雷睡不著,站在窗邊望著外麵的雲天街出神。他是在這裏長大的,熟悉這街道的每一個角落,許多年過去,雲天街似乎根本沒有改變,還是他印象中的那個模樣,他心裏便生出些感慨來,正所謂物是人非,街還是以前的那條街,而他卻已經從一個少年變成了一個中年人。時光稍縱即逝,也許,當下一次他再站在窗邊凝望雲天街時,他已經是一個垂暮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