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我也就沒好問。\"我沉吟著,坐在京柏年的床上,設想自己就是京柏年,有什麼事會讓一個住在精神病院的老人高興到手舞足蹈的地步?
我環顧四周,仰麵躺到床上,發現枕頭邊上胡亂堆著一摞報紙。我隨手拿起最上麵的一張,落入我眼中的赫然就是一則海城傳說中的大頭娃娃被警方擊斃的新聞。
我眼前一亮,翻身從床上跳下來,拉著京舒就往外去。
\"快走快走,我知道三叔現在在哪兒了。\"\"在哪兒?\"京舒還沒反應過來,他搶過我手上的報紙,盯著那則新聞,\"三叔知道大頭娃娃的事了,這時候他偷跑出去,難道想去看大頭娃娃?\"我搖頭道:\"三叔是不是很不想回到精神病院?現在知道大頭娃娃死了,讓他恐懼的東西已經不存在了,那麼,他這時候想到的一定就是回家。\"\"回家?\"京舒還有些疑惑,\"如果他想回家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們來接他,幹嘛要自己偷跑回去呢?\"我歎口氣道:\"你以為從這裏出去就那麼容易?出院得經過醫生的道道檢查,那是件非常麻煩的事。而且,老人的心有時候就像小孩,他想到了,自然而然就去做了。你這裏滿大街找他,人家說不定早就坐在家裏了。\"京舒將信將疑,但還是跟我離開精神病院,回雲天路上的京家老宅。
遠遠的,我們在出租車上便看到京家老宅門前的台階上,垂首坐著一個老人。隔得再遠,但我們還是一眼認出那就是從精神病院偷跑出來的京柏年,他的身上,還穿著精神病院那種藍白相間的病號服。
京舒頭伸出窗外,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車停下,我們飛奔上前。京柏年抬起頭,微笑著說:\"今天是什麼日子,要出門你們一塊兒出門,家裏一個人都不留。我身上沒帶鑰匙,自己的家都進不去。你要再不回來,我坐這路邊都要睡著了。\"京柏年說話神態語氣非常正常,絲毫看不出一點精神病人的樣子。
京舒興奮地上前抱住三叔,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天晚上,京舒與京雷兄弟倆特別高興,三叔痊愈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所以,他們到附近的酒店裏點了許多菜,外送到京家老宅。安曉惠自己又做了幾樣清淡的家常小菜,一家人圍坐在桌前,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我本來想走,但京柏年跟京家兄弟都不讓,說大家都不是外人,別是當警察了就擺臭架子。我就是想走能走不成了,你們說我一個小警察有什麼臭架子好擺。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京柏年感慨道:\"現在咱們京家就缺了老二京揚,如果他在,三叔會更高興。\"京雷笑道:\"三叔放心,老二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現在醫院正在研究對他進行皮膚移植,負責他的術的大夫說幾個月之後,保證老二跟以前一模一樣,甚至比以前更帥。\"京柏年搖頭道:\"人燒成那樣了,還能跟以前一樣嗎?\"\"這你就不懂了,現代科學那麼發達,給人整容已經是小兒科的事了。\"京舒說,\"這陣子全國各地到處都有人造美女出爐的新聞,這一生下來就醜,而且醜了二十多年的人都能給整漂亮了,何況咱們京揚天生麗質,三叔放心好了。\"京柏年這才嗬嗬笑起來,心中再不懷疑。
吃完飯,安曉惠收拾碗筷那會兒,京柏年拉著京家兄弟在廳堂裏坐下,又招呼我也坐到邊上,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
京舒道:\"三叔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們說?\"京柏年點頭:\"你們再等會兒,等曉惠收拾完了我一塊兒跟你們說。\"京雷笑道:\"三叔您這一嚴肅我們就有點坐不住了,不會是三叔這些年藏著什麼寶貝今天要交給我們吧。\"京柏年鄭重地點頭:\"不錯,我是有件寶貝要交給你們,呆會兒我們一塊兒去把它取出來。你們知道我為什麼今天會從精神病院跑回來?\"他不待我們回答,徑自說道,\"我就是今天早上突然想起這件寶貝來,我想了好幾十年,今天終於讓我想起來了,你們說,我在精神病院還能呆得住嗎?\"\"到底是什麼寶貝?\"京舒迫不及待地說,\"三叔什麼時候學會賣關子了。\"京雷也道:\"三叔這是故意吊我們胃口呢。\"我在邊上看出京雷京舒兄弟其實並不是真的在乎什麼寶物,他們順著京柏年的話往下說,是在哄老人開心。這時,收拾完的安曉惠也坐了過來,她像京家兄弟一樣,此刻滿麵紅光,幾日前的萎靡困頓一掃而空,顯然也是因為知道了大頭娃娃被警方擊斃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