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瑜陡然睜大眼睛,震驚的看著池徐,腳下下意識的倒退了一步。
池徐臉上連眉毛都沒動一下,繼續說道:“我已是半死之人,可能已經活不了多久。這個學期之後我就會死,在此之前,不要想著來捉我,你還不是我的對手。”
直到大門在薊瑜眼前合上,他都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什麼叫做半死之人?又為什麼會活不了多久了?他走上前正要舉手敲門,門卻再次打開了,初月從裏麵探出頭來,身後的尾巴搖了兩下,臉上就露出一個笑來,道:“池老師說了,今日不見客,請回吧!”說完就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
薊瑜保持著敲門的動作,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後頹喪的垂下了肩,一步一步的走了。
狐三娘坐在院子裏,石桌上擺放著兩隻酒杯,池徐進來的時候她正往另外一隻杯子中倒滿了酒,往這邊看了一眼之後說道:“大人若是不介意,可否陪我喝一杯?”
池徐眉毛微微一揚,然後就走了過去,酒香濃鬱撲鼻,池徐忍不住輕輕的吸了口酒氣,竟有些微醺了。
狐三娘纖長白皙的手姿態優美的端起自己麵前的那杯酒來,目光飄飄忽忽,眼中像是含著水波:“這是我千年前專門為一個男人釀的酒,你卻是第一個喝的。”她說著,似是嘲笑一般笑了笑,然後端起石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眼中朦朧之色越濃。
池徐隻是笑著說了個“哦”字,然後就端著酒杯和狐三娘一樣一飲而盡。
狐三娘將手撐在腮邊,定定的打量池徐半晌之後忽然道:“幾日不見,你身上帶了些別的東西。”
池徐似乎是饒有興致的問道:“哦?”
“人氣。”狐三娘說著作勢往前微微一傾,深吸了口氣,然後笑睨著池徐道:“你身上多了三分人氣。”
池徐微微一怔,倒酒的手勢也隨之微微一頓,隨即就恢複正常,將酒壺放在桌子上,然後仰頭灌下一杯酒之後將酒杯放回石桌上,笑看著狐三娘道:“三娘想是醉了。既然醉了,就早點休息。不打擾了。”說完就站起來往房間走去。
“我沒醉。”狐三娘晃著手中的酒杯,酒在酒杯中打著旋卻不曾灑出來一滴:“恐怕想醉的人是你。”
池徐的腳步連一瞬間的停頓都沒有,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狐三娘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笑,然後站起身,不去管桌上的酒壺酒杯,拖著身後的三條長尾往院外走去。
翌日,陰雲密布,天氣十分悶熱,像是隨時要下起潑盆大雨。
池徐走出客棧外,抬眼看一眼天上,陰雲中有金色的影子蜿蜒而過。在雨水落地的前一秒,池徐撐起了傘,頃刻之間,大雨傾盆而下,瞬間濺濕了地麵。
池徐撐著傘緩步慢行,大滴大滴的雨水打在傘上發出沉悶的滴答聲,大街這時候還很安靜,偶爾有車挾著雨水呼嘯而過,有早出門卻忘記帶傘的年輕人在雨中狼狽奔跑著尋找著躲雨的地方,池徐就這樣在雨中不緊不慢的走著,仿佛與這個世界隔絕。
“嗤——”
一輛黑色的小車停在了路邊,車窗被搖下來,陳逸對著正好看過來的池徐招手,笑著說:“上車。”他臉上的笑容好像是已經認識池徐許久了,自然又親切,很容易就讓人卸下防備。
池徐認出這人是昨天在學校遇到過的那個新來的物理老師,卻沒有立刻過去,而是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然後才走過去,收起傘坐進車裏。
陳逸啟動車子的同時目光微不可查的掃過池徐手中的黑傘,上麵連一滴水都沒有......目光微微一閃,臉上就浮起一個笑容來:“真巧啊,池老師也住這附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