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的時候,發現床邊的衣架上有一件黃氈布的雨衣。她走過去,細細端詳,確定這雨衣正是她家樓下那男人穿過的那種款式,隻是她不能確定,是否就是那男人穿的那一件。
接著,她在地上又發現了一個奶嘴,哺乳期的嬰兒使用的工具。她想了想,把奶嘴取在手上,出門去找杜蘭。趙飛顯然已經報了警,正把手機合上。邊上的杜蘭眼尖,看到林紅舉在手中的奶嘴,神色大變。她搶上前一步,將奶嘴取在手中,眼淚瞬間便落了下來。
“小天用過的,我認識它。”她哽咽地說。
忽然間,雨聲裏有了些別的聲音,它隱隱約約聽不太真切,但卻可以讓屋裏的每一個人都能感覺到。林紅趙飛與剛出門的石西凝神細聽,那邊的杜蘭卻已經失聲尖叫了。
“小天!小天!那是小天的聲音!”
這時大家都聽到了混雜在雨聲中嬰兒的啼哭。但那哭聲若有若無,能聽見已經不錯了,杜蘭怎麼會聽出來那是小天的聲音?
林紅正想將心中的疑問說出來,但杜蘭已經舍了眾人,拔足狂奔。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奪門而出,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趙飛擔心杜蘭,也顧不上說話,隨後跟了出去。林紅石西走到門邊,隻看到倆人的背影消失在雨幕裏。
“我們這個時候不應該分開的。”石西擔憂地說。
“那麼我們現在怎麼辦?”林紅問。
“追上他們。”石西看了看雨幕中的小巷,停頓一下,再低低地道,“但願他們不要出什麼意外。”
林紅將雨帽拉上來,石西挽著她的胳膊,剛邁出大門,倆人忽然都怔住了。
在狹長的小巷盡頭,正有一個穿雨衣的男人慢慢走來。
林紅的身子立刻就軟了,如果不是石西及時攬住她的腰,她立刻便能摔倒在地。石西此刻亦是滿心恐懼,如果是他一個人,他早就撒腿跑了,但現在,他這一生最愛的女人就在他身邊,他絕不能丟下她。
那男人漸行漸近,他身上的雨衣,正是那種黃氈布的老式雨衣。
32
林紅與石西僵立在雨中,他們注視著穿黃氈布雨衣的男人越來越近。
那男人離他們越近,走得便越慢了些。他的帽簷壓得很低,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林紅與石西卻能感覺到帽簷下有一道淩厲的目光正落在他們身上。
穿雨衣的男人終於走到他們身邊了。
他停了下來。
時間似乎在這時靜止,連嘩嘩的雨聲都離林紅而去。她緊張得心中好似裝了一枚炸彈,她的身體隨時都會被炸得四分五裂。但她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男人,等他摘下雨帽,露出他的本來麵目。
好像是感應到了林紅的心意,麵前的男人抬起了手,緩緩將雨帽向後拉了拉。
現在,他的臉已經完全暴露在林紅與石西的眼中。
石西最先籲了口氣,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他邊上的林紅卻仍然保持僵立的姿勢,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隨即,她的臉上現出些失望的表情。
站在他們麵前的男人,他們並不陌生——秦歌。
秦歌曾經當著林紅的麵,坦言他在監視林紅。現在他又出現在鳳凰鎮的雨巷裏,不言自明,自然又是跟蹤林紅而至。
秦歌無奈地看著林紅與石西,帶些揶揄地道:“我真搞不明白,這樣的雨天你們幹嘛一幫人跑到鳳凰鎮來。如果現在你們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真的要懷疑你們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林紅和石西這時能說什麼呢,他們把秦歌帶到了酒鬼醫生的家裏。
秦歌一個人進了正屋,林紅與石西在外麵等候。片刻之後,秦歌從正屋出來,已是滿臉凝重。他掏出手機打電話,簡單講述了這裏發生的情況,然後合上電話,目光再落在林紅和石西身上,裏麵已經多了許多審視的味道。
“你們誰能告訴我這個女人是誰?這裏到底曾經發生了什麼事?”
“我隻知道那女人是鳳凰鎮衛生院酒鬼醫生的老婆。”
“那麼她為什麼會死在家裏?那酒鬼醫生呢?”秦歌再問。
林紅搖頭:“我們現在知道的和你一樣多,你是警察,我們不是。”
秦歌皺眉,想了一下,再問:“那麼,至少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們來這裏的目的。如果說你們是偶然碰上這起凶殺案,我想連你們都不會相信。”
林紅還在猶豫,石西碰了碰她的肩膀。倆人目光對視過後,林紅輕輕點頭,隨即便背過身去。石西腦門上堆起三道褶子,想了想該從什麼地方開始講起。
講述大約用了十分鍾時間,秦歌還是不能理解:“如果事情真是這樣,你們應該報警,而不是自己采取行動。一般人碰到這種情況都會報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