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一刻都離不開手機、電腦、網絡……這些已經流淌在我們的血液裏,空氣中,成為我們生命中比呼吸更加重要的事。相親什麼的也可以從網絡中進行,手機更是雙方溝通交流的重要工具,是相親場所、陌生環境打發時間的重要形式,是無話可說時緩解尷尬的最佳方式。
離開手機,我們還要如何溝通,如何聯係,怎麼交往,怎麼生活?所以難以想象,沒有現代的通訊工具,相親隻能局限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個人的愛戀,通過承載著滿滿愛意的信塞到一個鐵皮的綠桶裏,經過千山萬水,來到另一個人的手裏,一個春天已過去大半,這份愛意通過多少個環節,任何一個環節的一點點失誤都會讓這份愛承受誤會與錯過。哎呀,這麼不靠譜的年代,相親也成了高危行為。
此時此刻的我們,抱著電腦看著電視搗著手機,那樣的生活,無法想象。
今天聽到一個相親故事,沒有手機,沒有網絡,沒有信件,屬於那個遙遠的年代最浪漫的相親經曆。
一個在中國的最西邊吃著羊肉哈密瓜,一個在中國的最南邊看著雨撒江畔,不同的城市,不同的行業,不同的生活環境,沒有任何的交集,兩個人真正的相差“十萬八千裏”。
這一天,兩個人都收到了單位的通知,要出差去首都參加會議。
那個年代的交通遠不如現在發達,去首都是一件神聖又浩大的工程。
南姑娘收到通知,火急火燎的回到家收拾好東西,連夜到火車站買好票,開始向首都進發。西哥哥收到通知,和領導確定了時間,回到辦公室列好了工作計劃,與同事做好交接,回到家裏安排好一切,查好火車轉乘路線,換好衣服踏上了上京的旅程。
西哥哥離開後四個小時,單位發來一份電報——會議改期了,暫時可以不用去BJ了。這個通知就在前一個通知的幾分鍾以後,卻因為電報局的小小疏忽,遲到了四個小時。四個小時,對於現在的我們而言意味著兩部電影,一場遊戲,一部小說……四個小時開機一瞬間。換言之,一個電話,就可以終止一場徒勞的奔波。然而,回到那個時代,這個時候的西哥哥已經在火車上了。他並不知道這麼一個小小的波折會給他的人生帶來怎樣的改變。
火車上,南姑娘坐在那裏,她已經坐了好幾個小時的火車,還有十幾個小時的火車需要坐,同時,封閉的鐵車皮已經要讓人的心情沉悶到極點了。樂觀爽朗的南姑娘和同車的乘客聊天也聊了好幾撥了。
該是尋找新的聊天夥伴了。
濃眉大眼的西哥哥代替剛剛聊得正歡已經下站的大爺,坐到了南姑娘的對麵。在行李架上收拾行李的西哥哥並不是這個座位,隻是為了剛剛成全一個孕婦離出口近的請求便同意換了座位,收拾妥當坐下,對麵坐著的姑娘微微一笑。此時,距離下一場轉乘還有三個小時。
“同誌,你好。”
“你好,同誌。”
兩個年輕人的交流,從最樸實最流行的話題開始。一段毛主席語錄的討論,一場關於大建設的美好未來,各自工作環境的苦與樂。話題聊到這裏,不善言辭的西哥哥便沒了話題,這場旅途,仿佛就要這樣沉悶下去了。
午餐時間,不知道誰帶的醬瓜打開了,那酸爽的味道瞬間鋪滿了整節車廂。大家紛紛掏出自備的幹糧或者前往火車的餐車車廂,一時間,車廂內嘈雜聲伴隨著食物的香味充斥在空氣中。
“咕……”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兩個年輕人的熱切交流。南姑娘的肚子發出了抗議,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第一次出門,南姑娘匆忙的出門,沒有攻略,不知道火車上有餐車,自備的小餅幹早就吃完了,當時的她隻能這麼安慰自己:坐火車的人每天好幾萬,也沒見誰餓死在火車上,堅持堅持就過去了。
堅持堅持,就這樣堅持了好幾個小時,終於現在肚子也忍不住抗議了。
西哥哥驚詫的看著南姑娘,然後又看了看南姑娘肚子,南姑娘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西哥哥想了一下,反應過來,爬上行李架,從包裏掏出一個饢餅,遞給南姑娘:“吃吧。”
南姑娘本來的矜持在饑餓的衝擊下刷新了底線。毫不猶豫的接過餅子,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塞。如此生硬的麵餅,吃了沒幾口就噎住了。南姑娘臉色漲紅,止不住的咳起來。“吃慢點。”一杯水遞了過來,西哥哥又一次恰到好處的關懷。
“你去哪裏?”
“首都。”
“我也是!”
“那我們可以搭伴了。”
“那真是太好了。”
西北漢子的柔情細膩和南方姑娘的豪爽開朗,就在這樣一節小小的車廂裏碰撞出了一些七色彩虹般的記憶。
一路的歡歌笑語,模糊不清的內容,記憶深刻的歡笑和彼此間隔閡的慢慢消融。到達轉車的火車站,一個看著行李,另一個去排隊買票,在車站邊的食堂買一個饅頭,兩個人也要分著吃。不是糧票不夠,隻是那樣吃起來的饅頭特別好吃。一個吃完,再買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