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你有沒有遇見過，這麼一個人？即使你明知道，他會成為你的弱點，他說不定哪天就會害了你，可你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去接近他。”
少女一身的斑駁血跡，盡管唇上蒼白的血色盡失。
可她的眉眼看起來還是那般耀眼，水眸彎彎：
“伏羲對我來說，就是這樣的……人啊。”
所以，她不會選擇忘掉伏羲的。
她拚盡全力，也要保住的他，怎能就這麼輕易地就忘記！
意識……在逐漸的模糊。
眼前那麵散發著光暈的巨大圓鏡上，那人的眉眼都快要看不清晰。
輪廓都在消失。
雪白雪白的霧氣夾雜著無數被長風吹落的雪蓮花瓣，裹挾著清香襲來。
“滴答、滴答。”
鮮紅的血珠大顆大顆墜地，少女的容顏蒼白如紙。
可能是因為快要死了吧。
人的腦海中突然湧上來的回憶，出奇的多。
少女的思緒很恍惚。
無暇再去考慮天道會不會看在她說的這番話，而手下留情了。
她雖身為九天神女，可是在脖子這種死穴上硬生生割了這一口子，卻也毫無回天之力。
她死沒關係。
隻要大家沒事兒，不會因為她這個任性的舉動，而受到傷害，那麼一切就都無所謂了……
大抵，大家也是為她的死難過一陣的。
甚至還會謾罵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沒能活著將天道帶回來。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反正等到下一個幽冥眼的主人出世，大家就會把她存在過的記憶給徹底忘掉了吧……
帝琉笙想了幾秒，唯一的遺憾就是臨死之前，沒能再見到伏羲一麵。
這個傻兄長，若是知道她勘破天道不成，直接殞命昆侖，也不知道是會哭，還是笑？
估計會覺得她死得莫名其妙吧。
然後用他那種醜兮兮的哭臉來參加她的祭禮，還要忍受著一邊天界眾臣的冷眼旁觀。
“為勘破天道而死，本帝姬這次的死法，倒也算得上終於英雄本色了一回。”
帝姬大人驀然發現。
自己越是到了這種生死關頭，腦子裏湧上了都是一些亂七八糟根本不沾正經的東西。
傷口好疼啊……
火辣辣的，又黏黏膩膩的。
想來是血粘住了領口，連脖子都轉不動了。
帝琉笙的視線裏，隻剩下了昆侖山巔白茫茫的一片銀裝素裹。
她……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
在紛紛揚揚落下的梨花樹下，伏羲曾經拄著下頷，問了正提裙起舞的她一個問題：
“琉笙，如果要讓你再選擇一次，你還願意再做父君的孩子，做我的妹妹麼？”
記得當時的她，並沒有停下踮起的腳尖。
任著緞帶和金紗流雲縹緲飛舞，她一手提裙，另一隻手掌心攤開，隨手接著空中落下的梨瓣，菱唇微揚答道：
“不願意。”
伏羲帝子聞言，似乎很詫異少女居然毫不猶豫，就給出了這麼一個篤定的否定答案，不由得微微皺起了好看的眉：
“是因為琉笙……討厭哥哥了？”
“才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