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沒飲幾杯,可那都是錯覺。席間諷笑對視著冷若寒霜的俊美妖君、一杯接一杯地往嘴中送酒的某女,已然辨不清自己究竟喝了多少……
朦朧夜光中,玉顏微醉的莫曦顏對著茫茫夜空中那一彎清朗的皓月苦笑。
此次為查殺妖魔進宮比試,自己終於見著了日日掛念、離別良久的昭月。
對,是昭月……
莫曦顏落寞抿唇,在心裏強調那稱呼的迥異。雖是同一個男人,可自己掛念的隻是往昔那個陪伴身邊、溫柔善良的落難仆人,而不是如今為娶他人、與自己敵對相向的赦闌尋。
夜風襲吹,撫在因酒醉而發燙的皮膚上,雖涼意侵浸、卻也還溫煦柔和。酒精對人體的迷醉是隨時間漸進加深的,莫曦顏微微闔眸,抬頭看向夜空時本還沉定的眼神愈發的迷離。原先神緒還覺輕盈,現下沒過片刻,便感到腦袋好似掛了疊加的稱碼、沉重異常。
身子很累頭很暈,莫曦顏趴在扶欄上,一下又一下地手攥成拳、自顧自地敲著腦袋。
隨著那沉沉的敲擊,泉湧不止的思緒呼嘯著侵入腦海。血瓔珞的追尋、烏月鏡的封印,妖魔的絞殺,現代社會的瑣屑……太多的事裝在心裏,在莫曦顏混沌迷雜的心神中縈縈繞繞,煩亂不息。
然而現下最令自己焦躁的不是這些,
而是某個許久不見、見如未見的人的心意……
想到這,莫曦顏不敢將泛淚酸紅的眸赤 裸裸地抬起,便把頭深深地埋進臂彎中。睜著眼睛置身於密不透光的黑暗裏,莫曦顏暈醉的思緒還在白天藏身樹上時、目睹的那一番令自己怔然心驚的場景中彌留——
才子佳人,起舞撫琴,暖言相擁、語笑纏綿。
失落的酸意在胸中蔓延開來,莫曦顏越想越醉,越想越迷。
明知道身為靈祭師的自己沒有權利愛上任何人,孤身一人的日子裏一遍又一遍自言自語地勸誡、卻還是收不住心。現如今暗地喜慕便罷,控製不了心緒的自己明知赦闌尋已移情他人,竟還要霸道地在招親中攙和一腳、幹涉赦闌尋的選擇。
參與招婿比試的目的明明隻為得到鸑鷟石、斬殺妖魔。現如今卻因一己私欲,演變為勾引公主、破壞他人姻緣,大亂陣腳的任性妄為。
說到底,自己究竟想做些什麼啊……
都是因為被奢望的愛情衝昏了頭腦,自己才如此無用彷徨。正如十七年來對自己鐵麵寒嚴的父親所言——成大事者從不需要纏亂瑣屑的感情,這等無用之物隻會礙困手腳、丟棄便好。
自己本就不是尋常女子,赦闌尋更不是平凡的人類。
為了血瓔珞而穿越時空的自己即便是與人相戀,也有重重的溝壑與阻礙,更何況對方是個種族不通的妖靈?
父親說得對,沒有結局的感情丟棄便好……
可為何我卻丟棄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