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慕奕陽似乎在她眼睛裏重新看見五年前的光彩。重瞳閃了閃,他放開她,神色淡漠:“很好。”
不管她怕或是不怕,也不管是不是父母知道後會有怎樣的動作,至少此刻,他無法做到對她放手。
要她償還五年前的痛,他這樣想,可是這理由,已經在相處中淡化。現在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留她在身邊,究竟是折磨她,還是折磨自己。
苦笑爬上嘴角。
夏鬱沫見慕奕陽神色悲戚,不禁心驚,手指握上他的手臂,她嘴巴微張,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出。現在就算她說了,他也不會相信了吧。還是等一等,她能等。
等到他的心重新為她敞開的一天,等到他的心重新接納她的一天,到時候,把當初所有的苦衷,所有的無可奈何告訴他,再祈求他的原諒。
“慕慕,如果裴阿姨和慕叔叔問你,你就說是我自己要糾纏你的,本來這也是事實。”
“嗬!”他冷笑,睨著她:“我還不必如此。”轉身,上樓,留她在樓下。
從幼時的遇見,恍恍惚惚已經過去這麼多年。這一輩子遇見一個人,彌足珍貴。可笑的是,就算那個人曾經給過你最深的痛,將你的感情視作糞土,但隻要她皺一下眉頭,你的心依然會跟著痛。
明明是對的人,為什麼無法相守?錯過的僅僅是時間嗎?
三天後,夏鬱沫要離開A市,跟隨劇組去B市拍攝。
這三天,她都留在水景園,每天就是無聊的發呆,從早上到晚上,時間的重心好像就是等慕奕陽回來。
給曉晴放了長假,小姑娘臨走前還很依依不舍,隻是她去B市要待差不多三個月,慕奕陽不可能還留住在水景園,離開是必然。
楊妮妮去公司領了夏鬱沫的機票,馬上打來電話抱怨。
“公司等級差別真是太過分,我看見給Roy的機票是頭等艙呢!我們卻是經濟艙!”
夏鬱沫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隻是楊妮妮微言頗多,她就耐心的聽小姑娘發牢騷,末了,楊妮妮說:“小夏姐,明天上午9點的飛機,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了,咱們直接機場見吧。”
掛了電話,想了想,她拿了包出門,準備買點東西,晚上給慕慕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燈光微暖,一進門,首先聞見飯香,還有廚房鍋鏟相撞的聲音如同天籟。
曾經他所想,便是給她一個家,不拘於多大多好,隻要在他每日歸來的時候,她都在,明媚的笑。兩人坐在桌前,筷子相碰,偶爾對視一笑,叫個,幸福。
換了鞋子,他將外套扔在沙發上,走向廚房。
倚在門邊,看她。
長發綁著馬尾,她穿著粉色的圍裙,一手拿著鍋蓋擋在身前,一手拎著鍋鏟,踮著腳抄著一堆綠油油的東西。
那樣子,認真。
“咳。”輕咳一聲。
夏鬱沫猛的回過頭,看見門口的他,她笑開:“你回來了,等一下,馬上就好。你能幫我把飯端到桌上去嗎?”
指揮他幹活了?
慕奕陽挑眉,修長的手指挽了衣袖,在洗手池洗了手,走到電飯煲前,盛飯。
看他乖乖聽話的樣子,夏鬱沫忍不住看呆,發笑,等到兩人鼻端飄進糊味,已經晚了。
“啊!我的菜!”夏鬱沫叫著,趕緊拿鍋鏟去鏟,不過綠油油的菜已經變成黑乎乎的一團。
心疼的看著本來好好的菜,耳邊忽然飄來一句:“顏色挺重的。”
轉頭,她隻見他麵無表情的下結論。
忽然,笑開。她說:“你要全部吃掉。”不自覺,帶上一絲撒嬌味道。
“如果全部吃完,我不會被毒死。”他勾著嘴角,說完,端著飯出去了。
最後那盤子菜,全部由慕奕陽一個人消滅。飯後,夏鬱沫去廚房洗碗,慕奕陽也跟去,隻不過是倚在門邊看她。
不舍得開口叫他離開,貪戀這一刻的溫暖,她刻意放慢動作,一隻碗,洗了一遍又一遍。
“有那麼髒?”終於,他忍不住開口,語氣卻認真。
夏鬱沫一窘,快速衝洗幹淨,轉身對他攤攤手,說:“洗完了。”
慕奕陽沒說什麼,點了下頭,轉身走了。
夏鬱沫手蓋了眼睛,臉上紅成一片。
臥房。
隻要了她一次。卻是密密實實的一次。
手臂攬著她,他有些失神,吻了吻她的額,收緊手臂。
夏鬱沫乖順的躺在他懷裏,緩過神,微微抬起頭看他。
“慕慕,我要走好久,你會想我嗎?”本來他們的關係就隻有半年的期限,這下子要無端少去三個月,她不知道他會不會舍不得,但她真的很舍不得。
“不會,想你做什麼。”他淡淡說。
夏鬱沫有些失望,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兩人靜靜的躺著,不知什麼時候,夏鬱沫就睡了過去。
凝著懷中她潮紅的小臉,沒控製住,他俯身,吻了一下她的嘴角,帶著溫存。
慕家。
“少爺回來了?”保姆驚喜,趕緊說:“夫人老爺都在樓上呢。”
點了下頭,慕奕陽抬步上樓。
在門前站定,抬手輕輕敲了門。
房門打開,慕元天站在門口。
“爸。”慕奕陽叫了聲。
慕元天點了下頭,低聲說:“去看看你媽媽。”
進了屋,裴秀清抬眼看了他一眼,立刻別開視線。
慕奕陽心裏一鈍,走過來蹲在裴秀清腿邊,“媽。”
“你還回來幹什麼。”話雖然這樣說,但她卻立刻轉過頭看著慕奕陽,好像看不夠一樣。這壞小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冷著臉對他,她能不難受,能不疼嗎?可是他做的事情——
“奕陽,你就不能不見夏鬱沫嗎?”說完,裴秀清眼睛一閉,眼淚順著眼角落下來,“媽媽害怕了,媽媽不想讓你跟她在一起了。你不是有聆恩了嗎?”
她不明白,兒子為什麼就是離不開夏鬱沫呢?
“媽。”慕奕陽喉間一緊,話梗在那裏說不出來,抬手握住母親的手,他緊緊的握住,咬著牙不吭聲。
裴秀清見他不說話,也不答應,心中大慟,甩開他的手,她別開頭,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