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小屁孩兒湊上去摸了摸山羊:“它好像是死了。”又扯了扯趙二牛袖子:“你快下來歇歇,我給你揉揉手,免得一會兒手酸。”
雖說這山羊不動彈了,但趙二牛也不敢大意,會裝死的動物多了去,他還不能放心,隻死死的勒著山羊脖子,手酸痛得有些抖,又聽那孩子叫自己爸,差點兒沒鬆手,隻搖頭說:“可不敢大意,萬一它裝死呢?多勒一會兒才保險。”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孩子,渾身不知上哪兒抹了一身黑泥,這一路奔逃的,有些地方的都掉了,露出白白嫩嫩的膚色,兩腿間的小牛牛也黑成一團,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就笑噴了問:“你哪家的小子?這是擱哪兒弄這一身烏漆麻黑的?連個衣裳都不穿?咋見人就叫爸呢?回頭給你爹知道了,不得揍死你小子!”
那孩子一下就不樂意了,黑呼呼的腦袋就湊近他,急急道:“爸,你咋連你兒子都認不出來了呀?”見趙二牛一臉蒙,又忙用手去抹臉,結果揭下來一塊一塊的黑結巴,那眉眼頓時就露出來了,可不是他兒子趙保國小時候嗎?
趙二牛當場就給唬了一跳,手裏還不忘死拽著繩子,細細打量趙保國,語氣裏滿是喜悅與驚奇:“毛蛋兒啊!你咋也來了?還變這麼小,你上哪兒整得這一身,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趙保國滿臉幽怨:“爸,我都多大了,你咋還叫我毛蛋兒。”
趙二牛就笑:“你多大不是我生的?叫你毛蛋兒咋地啦?再說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還不是小屁孩兒一個?”見他手不安分的去揭那黑泥,就伸手出拍了一下:“多大人了還這麼皮?這好好的你揭它做什麼?”
趙保國就急了:“不弄下來還留著過年啊?”
趙二牛覺得這羊確實是死透了,就鬆了手裏的布條,蹲下去掂了掂份量,頭也沒回就道:“你說你光著屁股蛋子,全揭了連衣裳都沒得穿,咋地想裸奔哪?”
“那咋辦哪?”趙保國這身體一縮水,腦子也跟著縮了,就像個真孩子似的,沒想到這一茬,聽他爸這麼一說,就傻了眼,揭也不是,不揭也不是。
“這天兒也不冷,離天黑也還有段時間,到時候再說吧!”趙二牛拍拍手站起來,就問他:“你咋惹上這羊的?這麼緊盯著你,要是我沒聽見,你說說你還能有得好嗎?”
趙保國滿臉無辜,攤了攤手:“我也沒咋地呀,就是把它兒子給砸死了。”又氣鼓鼓的:“又不是故意的,至於嗎?”
趙二牛伸手就敲了他腦門一下:“你把人兒子弄死了,還不興許人家來報仇啊?”
趙保國捂著腦門就咧嘴笑得跟個傻子似的,圍著他爸殷勤的轉悠,冷不丁肚子咕咕叫了兩聲兒,那臉騰一下就紅了。
“跟你爸還害臊啊?”趙保國抬眼瞅了瞅天,估計著是下午一兩點的樣子。就想把這羊給處理了,畢竟父子倆都餓了,管他在什麼地兒呢,這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那餓得慌呀!取笑了兒子一句,就地扯一些半枯不枯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