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保國幹笑兩聲:“沒事兒,跟你開玩笑呢,做了就做了,也讓我跟我爹嚐嚐的手藝。”又看了一眼案板上的饅頭,“就這一鍋就行了,剩下的放著,讓趙嬸子過來再做給李虎他們吃就成。”
趙諧頓住的手又哢哢的開切了,本來想著勤快一點兒,把飯都做了,不過小叔說隻做一鍋就成,那他就聽著唄。
饅頭就讓它蒸著,蘿卜一會兒就切好了裝碗,看著櫃上有不少調料,斟酌著加了些進去拌拌放著。
然後趙諧再洗洗手,到廚房外頭的水缸裏打水,水缸旁邊有他昨天換下來的衣裳,就打算洗了,還問趙保國:“小叔,皂角在哪兒呢?您昨兒換下來的衣裳給我,我一起順手洗洗。”
趙保國覺得他在自家可能還挺有些忐忑的,要不然不能這麼勤快,暗暗歎了口氣:“狗剩兒,不用你洗,回頭趙嬸子做了飯後,會帶她家去的。”說了就看到趙諧又愣了一下。
趙諧想了想放下裝衣裳的盆兒,轉回廚房去看火,蹲在灶膛麵前,紅光映得他的麵孔明明暗暗的。
趙保國跟過蹲他旁邊:“家裏跟村子裏不一樣,沒什麼活計讓你做的,等吃了飯,我帶你去城裏逛逛,置辦身體麵衣裳。你也自在些,在小叔家裏不用那麼拘束……”把就當在自己家一樣這句給咽回去了。
真要說出這話,感覺跟戳人心窩子似的,就是在自家才呆著不自在呢。
“知道了小叔。”趙諧幹活兒幹習慣了,自從他懂事後,就一直找活幹,多半不讓自己閑下來的,這一時不讓他做事兒了,他都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了。
不過他看得出來小叔也是好意,眼神裏沒有那種其它人看他時慣有的高高在上的憐憫,或那種看垃圾一樣的避之不及。
趙保國鬆了口氣,總覺得莫名就會傷了人自尊似的,見他放鬆了許多,露出老爺爺式的慈祥笑容:“回頭跟著我爹學做打穀機認真點兒……”
趙諧神情很認真:“我一定好好學。”
趙保國噎了一下,他哪是說這個呢。算了不跟晚輩計較,但難免有點兒心塞,好半天才道:“狗剩兒啊,我爹昨兒晚上跟我說了,他覺得你做事兒認真,幹活兒仔細,想收你個學徒跟在他身邊兒,你覺得怎麼樣?”
趙諧眼睛亮了一下,而後又暗了暗,半晌才悶悶道:“小叔,我不需要同情。”
趙保國:這人也太敏感了點兒。
“什麼叫同情?”趙保國道:“你覺得你有需要同情的地方嗎?我知道你因為長輩的事兒……”這個就不用細說了:“但是,跟你有什麼關係?隻是他們把偏見轉移到你身上而已,實際上你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嗎?沒有!你從來就沒有過錯,為何老往自己身上攬呢?”
趙諧頭一次聽到這種理論,眼神都有些迷茫:“我沒錯嗎?”他有那樣一個娘,不是錯嗎?
趙保國篤定道:“當然沒錯,你又不能自己選擇投胎到誰的肚子裏,這都是老天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