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們另開一桌坐了,也聊得挺起勁兒,氣氛還算是不錯,就倆女主子,林家的於家的,這女人們一碰麵兒,說的可不就是些胭脂水粉男人孩子的事兒了,聊這些個輕易出不了岔子。
男人們那桌氣氛就沒這麼融洽,為啥呢,林老爺是個讀書人,那斯文風度,說話慢理斯條引經據典的,於清河還算好的,多多少少也是讀過幾本詩書,勉勉強強還能接上話。可趙二牛就尷尬了,他是認得字兒,那也是簡體字兒,繁體的隻能連蒙帶猜,還不一定能蒙對。
這什麼書裏的典故,特別出名兒的擱以前那社會,總能聽到幾耳朵,也還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這冷不丁跟人正經科舉出身的讀書閑話,這就沒法兒說到一塊兒去了,畢竟人說的話他基本就聽不明白。
這就有尷尬了。
尷尬也沒尷尬多久,林老爺是個讀書人,可也不迂腐,要真不明白人情事故的,蘇太守也不會老在衙門忙不過來的時候請他過去搭把手不是?
說起詩書,這三大男人,當數林老爺為第一的,他也不能老說這個,隻說了一會兒子,見親家老爺坐都快坐不住,臉上的笑都有些勉強,又見於清河接話接得額上都冒出細細密密的汗來,心裏才算滿意了。
也不能太過分,輕描淡寫的就把話題轉移到孩子們身上了,趙二牛跟於清河都精神起來,別的長處他們比不過人,這孩子誰還沒有了?總能找著地方顯擺。
見孩子們都擠在窗戶那兒探著頭往外瞧,於清河心裏說不出的歡喜,他就這麼倆小子,哪裏能不喜歡,可就是忙,自己也沒多大學問,教不得也沒時間,想請先生來教呢,又怕來曆不明或被人收買了要陷害他。
想放出去叫他們倆入學堂,不說老頭子老太太,他自個兒也擔心他們的安全,要是被人拐賣了呢?都這麼點兒大的。
這左顧忌右顧忌的,就耽擱到這個歲數了。
再一瞧倆孩子,大的老成得沒個孩子樣兒了,心思敏感得很,小的倒被護得好好的,就是越來越皮。
再不管教就來不及了,這時候正好趙家出現了,從他爹一開始提起趙恒這個人物,還讚不絕口時,他就病急亂投醫一般放心上了。私底下沒少派人去打探調查,不說別的,這趙家祖上十八代都叫他摸清了。
身家清白人品也沒什麼可詬病之處,師從林崇望,這學問不說多過人,給孩子啟個蒙還是足夠的。
這不逮著機會拉近關係,把事情給辦了。
這半年下來,倆孩子確實長進了許多,於清河心裏頭不知道多滿意。
是以今兒林老爺明知道他沒正經念過什麼書,還非得跟他交流學問啥的,其實也挺不厚道,可誰叫人家外甥女兒許給了趙家小子,那孩子又無父母長輩在了,最親近的不就是這姨母一家?這姻親關係,可比他們家這一開始就沒那麼真誠的幹親關係要親近得多。
他就忍了。
鬧這麼一出為啥呢?不就是看透了自家的打算,是以特意警告他一番,表示趙家也是不沒人罩著的,當親戚走叫人教教孩子是可以,可心裏頭要有成算,若想要算計人,還得掂量掂量自個兒家能不能候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