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這一天,歐陽籬月都會在隔音穀待上一整天,有時候會說很多話,有時候一句話也不說。
歐陽籬月望著墓碑上已經褪色的字良久,忽然聽到遠處斷斷續續的琴聲,歐陽籬月側耳聆聽,雖然距離有些遠聽不太真切,可那時斷時續的旋律卻是異常的熟悉,歐陽籬月的身體一瞬間僵住,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在心底埋藏了很多年的某些東西在一瞬間被翻扯出來。
琴聲是從樹林深處傳來的,歐陽籬月起身往樹林走去,遠處的侍從和侍女都看到了,可是沒有歐陽籬月的命令沒有人敢跟上去,而白玉藍竹卻是樂得歐陽籬月不叫他們跟著。
歐陽籬月踏著枯樹枝與積雪循著琴聲尋去,在樹林深處歐陽籬月忽然停住了腳步,那個背影是那麼熟悉,一身白衣,白衣之上幾朵清幽的蘭花栩栩如生像是原本就生長在白衣之上,白衣融入白雪之中,從遠處看就像是這些蘭花在白雪之上傲然開放,那是多年前楚綾娘最愛的衣服式樣,楚綾娘極愛蘭花,所以衣服上多以蘭花做點綴,而歐陽籬月偏愛白色,因而楚綾娘最常穿的衣服就是以蘭花為點綴的白衣。
距離越近,那背影越是清晰,歐陽籬月的心跳越是急促,那背影像極了他這麼多年魂牽夢縈的女子。
這麼近的距離,琴聲完整的傳進了歐陽籬月的耳朵裏,極輕,極快,這旋律分明是極少人能彈奏的《鳳凰吟》,他不會聽錯,當年楚綾娘就是憑借一曲《鳳凰吟》讓無數風流才子傾倒心神,也讓他對楚綾娘一見傾心。
“綾娘!”歐陽籬月喚了一聲,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顫抖。
而眼前的女子還是並未回頭,手未停,琴未歇,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反應。
“綾娘!”歐陽籬月又喚了一聲,然後用有些顫抖的手撫上了雨煙的肩膀,雨煙終於是停下了動作,緩緩的回頭。
“你不是她,你是誰?”一瞬間歐陽籬月又回到了正常,聲音冷而厲。
此時,雨煙也是一臉驚訝,她沒有見過歐陽籬月,但是知道他已經四十有餘,可如今眼前這人卻還是翩翩公子的模樣,想了想賢陽王的樣子,又看了看眼前男子,一瞬間雨煙都有些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歐陽籬月。
在雨煙還在驚訝之際,身後不遠處站在樹後的肖黎夜也走了上來。
“你又是誰?”歐陽籬月看向肖黎夜問到。
“我是肖黎夜,或者應該說是慕容尋。”肖黎夜如實回答。
“慕容尋?慕容召的兒子?那麼,你今日來這裏,弄這麼一出,大概就是想讓我助你們一臂之力吧?”歐陽籬月語氣像是猜測,內心卻已經確定。
“莊主是聰明人,那麼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今日我來的目的確實是想請莊主助我們複國。”肖黎夜直接承認。
“你既然能來找我,那麼我想你是知道我歐陽籬月做事的規矩的。”歐陽籬月揚了揚嘴角說到。
“聽說夫人去世後,莊主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尋找一個能彈奏《鳳凰吟》的人,而一直沒有找到,而我找到了。”肖黎夜開口。
聞言,歐陽籬月轉頭又看了看雨煙,然後對肖黎夜說到:“你是說用她換我出手相助?”
“莊主可願?”
“我歐陽籬月所做的交易,都是別人心甘情願的,我不會勉強任何人。”歐陽籬月說到,眼神瞟向了一旁的雨煙。
“莊主,我是自願的,若是莊主願意出手相助,雨煙願意一輩子為奴為婢,侍奉在莊主左右。”雨煙看著歐陽籬月,開口到,表情認真。
“好!”歐陽籬月聽聞雨煙的話,沒有再多說什麼,也沒有過多考慮,隻是回了這麼一個字,幹脆利落,這就是歐陽籬月,想做的,想要的,從來都不會猶猶豫豫,拖拖拉拉。
肖黎夜看向雨煙,雨煙臉上是笑容,而肖黎夜心裏卻是苦的,肖黎夜冷漠不假,但是他不傻,他知道雨煙這麼做都是為了他,他是不愛雨煙,但是親手把她當做交易送給別人,他心裏這輩子怕是都逃不過愧疚了,但是他沒有辦法,他為了林翌凡他願意承受所有的一切,無論是犧牲自己,還是別人。
最後就這樣簡單的達成了協議,沒有算計,沒有威逼利誘,隻是肖黎夜提出條件,歐陽籬月欣然接受。
就這麼簡單,歐陽籬月就和兩人一起踏上了去往簡陽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