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印月長安路,鍾鼓歡歌不識愁(二十六)(1 / 1)

孔佳妍前腳剛離開,黃喆後腳就進茶莊,孫廣平忙將此事如實告訴了他。黃喆不由啞然:“他居然讓他老婆來收賬……”心底對墨顯業的做法暗暗不齒,還以兄弟相稱呢,不就是兩個月收不了賬麼,他就急了疑了。雖然說那錢……黃喆眉頭皺了起來,不語。

孫廣平在一邊早已瞅見黃喆臉色疑慮不定,問道:“老弟有什麼猶豫的?”私下裏,他也感激黃喆給他找了這差使,他才能夠順利的維持一家生計,對黃喆他自是尊敬又感激,見他犯難,免不了關切。

黃喆環視了一眼堂內喝茶的幾桌客人後,才招他進了裏屋,道:“自你進茶莊後,賬本可都在你手上?”見孫廣平肯定的點頭後,他繼續道:“幾天前墨顯業找我要現款,說掌櫃你是我找來的,似乎不怎麼聽他使喚,賬本他想看你總是推托不給,讓他很是氣惱。”

孫廣平默然,這本來也是黃喆的意思——黃喆不遺餘力的幫助墨顯業,當然不是做義務,生意人都是有私心的。他力薦孫廣平進茶莊,原本就有目的。雖然隻是一間小小的鋪子,似乎無需動太多腦筋,但他還是動了,而且動的不露聲色。

“他就找我說要麼跟他每月結算,要麼他就換個掌櫃。”黃喆不正麵看孫廣平,卻對著一扇小窗道。他看見玻璃反射著孫廣平聞言微變的臉,他覺得很滿意。

“你知道,你是我找來的,當然我也最信任你,”他終於要步入正題,孫廣平神色一斂,靜聽下文:“我認識墨顯業這麼些年,他也沒正經做過什麼生意,說好聽的是生意,說難聽的叫投機——見什麼好做就做什麼,這本來是生意人的忌諱,做事不夠沉穩不夠紮實,哪能永保財源長久呢?”孫廣平點頭認同。

“可他偏偏走運得很!每次投機都能賺上一大筆,他那個老婆……你剛剛見過的,漂亮不?”

“確實名不虛傳。”孫廣平老實道,腦海中立即重現出孔佳妍的模樣,淡紫色勾花旗袍,斜襟高領盤扣,兒子十來歲了,那皮膚和身段竟然還如此曼妙動人,尤其那雙眸子,帶著點怯,帶著點嬌,又帶著點懵懂——簡直不像個三十歲的女人,而是十三歲的少女!

“孔家確實出美人啊!”黃喆意味深長的讚歎了一聲:“我若發跡得早一些,孔佳妍興許就娶到手了。”他語氣裏大有可惜之意,孫廣平一時不知如何回應,隻好沉默。

黃喆兀自感懷了一會,才又轉了回來,道:“你當我和墨顯業稱兄道弟是感情深厚?他若是這樣想,他就得認栽。我是看上了他的這塊鋪子。”他壓低聲音道:“半年多前我和思明府的一員大官吃飯,他說,生民街這一地塊兒,一年內要開辟出來,日本人想拿去做商業街。”

“不是有中山街了嗎?”孫廣平詫異道。中山街與生民街地理位置東西向大致平行。

“中山街日本人倒是想要,可惜地主都是有頭有臉的主兒,動了要引起騷亂,日本人現在也求安穩,能不亂就不亂,亂了,不正好給那些革命黨借口造反嗎?但是放著東洋來的商業經不做,日本人又耐不住,所以就看中了生民街。”

“原來如此。”孫廣平恍然,但又立刻問他:“但生民街的鋪子又不止這一間,老弟怎麼就……”

黃喆給自己倒了杯涼水,喝了一口,放下繼續冷哼一聲:“你覺得我這不厚道是不是?這鋪子……哼,原本就不是他墨顯業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