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田離鴻門並不遠,翻過一個山頭就能抵達鴻門,卻要提防張良派人把守。
幾人在村民的幫助下,換上了身不起眼的衣服,正要繞山而行,但蘇雅南一時竟覺得可以一試,便喊住走在前頭的顧冰和張伯興,“顧冰,你們等等。”
二人回過頭以為思謀腳受不住需要休息,蘇雅南幫著扶喬思謀在一旁坐下,“先讓思謀休息一會兒,張伯興你隨我一同去找些易容的草藥,我們不繞路了,就直接朝鴻門走。”
“不繞路了?”張伯興與顧冰不明所以相視一眼。
季布也擔憂地說道,“姐姐,這會不會太冒險了?”張良為了殺蘇雅南,都寧願直接防火燒山,又怎會不有所部署。
蘇雅南長長的睫毛下,明眸微閃,朱唇因冬風微微有些幹裂,白淨的臉上也凍得發紅。“張良城府至深又怎會想不到,若是我蘇雅南沒死在墓中,定會趕往鴻門。但我也不是笨的,自然也會猜到張良會在唯一的途中設下埋伏。這一點我能想到,張良自然也會想到,所以,即便我們繞路而行,也必然會有張良的眼線。”
季布不認同,“但是如今鹹陽人手不足,張良即便在其他要道也設了埋伏,但肯定會相對少一些吧。”
“是啊,一般來說是這樣,但張良不是一般人。”謀者,謀其心。而兩個謀者對持,更多的就是猜測對方的心思。“所謂至險則安。越是危險的地方,反而越安全,不知道,張良有沒有想過,我會這麼光明正大的從這裏走。”蘇雅南不自覺笑了,是兩個對手之間的較量。張良才謀一身,若非敵對,真是一個可敬之人。
季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虛虛實實,真真假假。”
“主子說的也有道理,”思謀頷首想了想,“但是依舊風險很大。”
蘇雅南自信笑道,“所以我們得易容打扮一番。”
半個時辰後,五個大漢子粗礦的腰身,邋遢的裝扮,一個瘸著腿拿著蒲扇,大搖大擺地在山間行走。
鬥笠下蘇雅南一臉絡腮胡,遮蓋住原本的麵容,嘴裏學著項羽叼著個草根,活生生個鄉下漢子。季布畢竟裝了幾年男子,雖未經過蘇雅南的訓練,但是學起男人來像極了。張伯興肩上扛著一打柴火,柴火中藏著他和顧冰的兩把佩劍。
走到山頂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顧冰撫了撫臉上的痣毛對蘇雅南低聲說道,“主子,前麵有個破屋,不如到哪裏休息一晚?”
蘇雅南附近看了看,點點頭,“好。”
張伯興一腳將破門踢開,門上灑落一堆灰塵,牆邊是一片蜘蛛絲猶如破布一般掛著。季布揮了揮臉前的灰塵,有些嗆得想打噴嚏。顧冰在屋子四周查看了一番,確定沒人後,幾人才鬆了口氣。
季布找了些幹草來,蘇雅南拿出打火石,靠近幹草哢哢幾下燃了堆火。“思謀腳如何了,可還受得住?拄著拐杖走山路也是難為你了。”
喬思謀看了看自己的腳,笑道,“不礙事,腳已經不那麼腫了,想來過兩日就能好了,本不是什麼大傷。”
“雖是這麼說,但終究是扭著筋了,等安全了,找個厲害的郎中給你治治,別烙下病根,日後有的你受的。”
喬思謀笑著應著,說自己哪有這麼嬌氣。
蘇雅南一邊說著,一邊撕下臉上的胡子,本就凍得有些痛的臉,在胡子撕下時更是疼得蘇雅南一陣齜牙咧嘴。好容易撕下了,蘇雅南可憐地揉了揉自己的臉。沒有胃口地隨便吃了些幹糧,就靠在一邊喝著水。今夜依舊開始飄著雪,雖不大,卻凍得很,風從破爛的窗戶間吹了近來,蘇雅南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顧冰有以下沒一下地朝火堆裏添著柴,腦袋不覺有些沉,漸漸靠在張伯興肩頭睡去。
風透過窗子,呼呼的,有些像狼嚎。
季布看著搖曳的火,突然覺得不對勁,跟未睡的張伯興對看了一眼。季布起身朝外看去,皺起眉,押著嗓子說道,“糟了,有人來了。”
張伯興忙推醒顧冰,喬思謀和蘇雅南亦聞聲而醒。
大晚上的,誰人會到這荒郊野嶺的,蘇雅南拿起撕下的胡子,重新貼在臉上。張伯興將藏著佩劍的柴火拉到身後,幾人若無其事地坐在原位休息。待人走進,一個男子走到門前屋外光線暗看不清臉,但那男子卻清楚的看到屋內的幾個男子。在那男子看來若說幾人是平民他也是不信的,隻道是綠林之人,於是對裏頭說道,“幾位好漢,小人與公子夜裏趕路,途經此處卻下起了雪,不知能否借地讓我們公子歇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