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提出疑問的時候,雙目緊緊盯著霍明珠,仿佛對她的答案十分期待。
“九王爺人中龍鳳,多少女人等著嫁他,我想,換做天下任何一位女子,都會認定九王爺為今生眷屬,差別隻在於得到與得不到之間罷了。”
黑衣人想要“異議”,霍明珠卻並不肯順了他的意,接著道:“我勸你也莫要去王府盜竊,那兒守衛森嚴,你這種本事的小賊,怕是有進無出的。”
其實,霍明珠巴不得那些偷兒都盯上百裏宗律,才用了激將法,而且她斷不會同一個梁上君子談及她同百裏宗律的關係,既然坊間流傳著秘辛八卦,那就由他們去流傳,也並非是壞事,左右不是她說的。
誰料聽罷她的回答,黑衣人收回目光,賭氣似的別開頭去,悶悶道了一聲:“你果然惦記著他。”
“你說什麼?”霍明珠沒聽清他的話,蹙起眉來問道,她不放過任何一點機會,隻要黑衣人一刻還有可能危及她的性命,她便一刻不敢有任何一點放鬆。既然進了這裏,黑衣人什麼都不拿便空手而歸,似乎不合常理,因此,霍明珠還在等著黑衣人的下步行動。
小聲嘀咕完了的黑衣人悶悶地坐了一會兒,這才回過頭來,欲起身道:“我走了。”
他正要爬起身來,霍明珠身子跟著後撤,充滿戒備地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黑衣人察覺到了她的小心防備,心情極度不好地低頭看著她道:“在下我再不濟也是個梁上君子,才不是什麼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霍小姐這樣防著我,真是好生小瞧人。不過,今兒個我心情好,不跟霍小姐斤斤計較,索性再賣給小姐一個消息……”
霍明珠不防備他再次語出驚人,帶著疑惑問道:“什麼消息?”
所有消息隻聽並不算數,世上多的是信口雌黃之人,霍明珠已養成聽話聽一半的習慣。
黑衣人湊近她耳邊,輕聲道:“你答應我,待會兒我要走的時候,你不喊人拿我,我便說。”
霍明珠挑眉,他也知曉她不信他,遂點頭:“可以。”
黑衣人似乎放心了,用嘴努了努蓮池對岸,聲音更放低了道:“我方才偷溜進來時,見一個丫頭在那邊鬼鬼祟祟的,好像是藏了什麼東西……你們這些大戶人家,貓膩多的是,我也許一個不小心就撞上了什麼姨娘夫人的秘辛,賣給別人,可值錢了。”
瞧瞧他這說話的嘴臉,說自己不是江洋大盜,卻對這些瑣事秘聞知曉深刻,連能賣出好價錢都知道得清楚。
霍明珠忍不住略帶鄙夷地望了他一眼,那黑衣人也不計較,補充道:“我想著,興許埋的是什麼了不得的寶貝呢,假如我不曾被小姐拿住非走不可,我定是舍不得告訴小姐的,必得抽個空自己過來挖了,那才叫一樁美事。”
霍明珠忽然對這個黑衣蒙麵人的嘴皮子功夫產生了疑惑,他果然是個慣偷兒,這種深門大院裏的秘密,他竟了如指掌。
霍明珠前世沒見過這些,是因為她不曾刻意觀察過,誰知道這將軍府還有什麼秘密不為人知?
見霍明珠的視線轉向了蓮池對岸的草叢,那黑衣人朝她的側臉深深望了一眼,似乎輕輕歎了口氣,道:“我是個外人,盜竊來的東西有路子可以變賣,你可別傻了吧唧的挖出寶貝來放床頭擺著,那要是被人抓住,還在自家府裏,你還怎麼待得下去?”
霍明珠平生僅見這一個大膽竊賊,他不僅同她討價還價,甚至還恨不得將他那套偷兒的學問都教給她,這真是……
“你……”霍明珠被他弄得說不出話來,剛起了個頭,他卻退出去數丈遠,接著遁出牆外不見了。
敢情是使了個分心術,好趁機逃開。
霍明珠瞬間對他方才所說的關於對岸的秘密也懷疑起來,看樣子這人不僅是個慣偷,還頗有口舌功夫,他說的能當真?
蓮池旁安靜下來,隻有一兩隻蛐蛐兒叫同池裏的蛙聲相和,更顯得四周寂靜無比。
霍明珠在池邊坐了會兒,正要起身,忽然眼角掃見一道黑影從小路那頭走來,停頓了一會兒,四下望了望,這才鬼鬼祟祟地朝對岸的亭子走去。
難道真有情況?
霍明珠往草叢裏躲了躲,視線一直沒從那黑影上移開,離得遠看不大清,但隱約能看得出來是個女人。
即便是這一刻,霍明珠的警覺性依舊不減,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好像是有人刻意放緩了步子,正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霍明珠眼眸一沉,不可能是黑衣人去而複返,難道是她同黑衣人在此說話被人黃雀在後地瞧見,或者覺得她探知了他們的什麼秘密預備殺人滅口?
總之,霍明珠不敢放鬆警惕,果然不出所料,那腳步聲是朝著她的位置步步逼近的,忽然往前一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