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冷凝,她卻不吵不鬧,蹲下身,撿起了托盤。
他拳頭緊握,青筋直冒,似是怒極的聲音從嗓子裏咆哮出來:“我讓你滾出去,你沒聽見?”
她真似沒聽見一般,還在撿著地上的碎片。
輪椅滾動,壓在碎片上,發出哢嚓的響聲。他再次揚手,打掉了她手中的托盤:“你又是來找黎川的嗎?我說了,我不認識黎川!你給我滾出去!”
碎片滑過她的手,立刻割出一道血口。殷紅的血順著她的手指落下,落在了白色的瓷片上。
他看著那血,額頭青筋更是直冒。
他轉動著輪椅朝外走去。
白錦半跪在那裏,緩緩道:“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來找誰的,你怎麼就知道我是來找他的?”
她站了起來:“你說你叫大凡,不是黎川,那我對你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你既然不認識我,為什麼要這麼激動,凡先生?”
他拉開了門直接出去了,她的聲音卻如影隨形:“你是誰,騙得了別人,騙得了你自己嗎?九原的三爺,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原來,也不過是個連自己都不敢承認的慫貨嗎?我認識的那個人不是這個樣子,他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輪椅的聲音漸漸消失在走廊裏,白錦依舊站在屋內,眼淚在眼眶裏滾動著。
很快,複試的結果出來了。除了白錦,還錄取了八個人,其中包括小薇。
後來據小薇說,那些女傭裏比她能幹的、優秀的有不少。當時她們被分別帶到不同的房間,隨後就沒人理會了。小薇曾在打掃房間時發現了一百塊錢,後來就主動交給了考核她的女傭。再問及其他人,也遇到了類似的情況,有的“發現”鑽戒,有的發現錢之類的。據說,還真有人偷偷就藏在自己身上的。可她們不知道的是,每個房間裏都有監控,誰做了什麼都一目了然。所以,最後通過考核的,隻有少數人而已。
白錦換了衣服被帶去見伊涵諾,一進去,伊涵諾就抓起了她的手,看到她手指上一道傷口:“疼不疼?”
白錦抽回了手:“沒事。”
“等我一下。”伊涵諾在房間裏搗鼓了一陣,拿了一個創口貼就跑了出來,撕了創口貼對她道:“把手伸出來,我給你貼上。”
伊涵諾的這種熱情依舊讓白錦覺得別扭,但她還是伸出了手,伊涵諾將創口貼貼在她手指上:“對不起,是我沒考慮周全,我應給給你準備鐵碗,讓你直接端一碗涼水進去就好了。你哪裏有沒有燙傷?”
白錦搖搖頭。
伊涵諾騷騷頭:“我真沒想到他會這麼不知憐香惜玉,他真是有些過分了。就算他不想見你,直接說就好了,幹什麼還動手?”
白錦未語,伊涵諾拉著她坐下,倒了一杯水給她:“唉,我原本的意思是想讓你進這裏來做一段時間的女傭,專門照顧他,這樣,你跟他也就有了很多相處的時間。也許,他就會跟你承認他就是黎川。但他現在對你這樣,我覺得我可能想錯了。讓你受委屈了,對不住。”
白錦低頭道:“你是好意,並沒有什麼錯。他不承認,也沒有關係,早晚我會讓他承認的,就讓我繼續照顧他吧。”
伊涵諾搖搖頭:“不行,大凡現在心思太重,隻怕你去照顧他,天天都要受他的氣。我家東西都是用錢買的,可禁不住他一天到晚這麼砸。”她嘖嘖兩聲,又瞅向白錦,“錦錦,你相信我嗎?”
伊涵諾誠摯地問她。
白錦雖然一朝被蛇咬,可伊涵諾的一片好意她還是感受得出來的。若是伊涵諾對黎川餘情未了,根本不會讓她見黎川,更不會如此幫她。
看著這張跟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她緩緩點了下頭:“我信。”
伊涵諾立刻高興得握住了她的手:“你真的信我?”
白錦這次沒抽開,伊涵諾一手捏著自己的下巴道:“我有辦法讓大凡自己開口說讓你去照顧他,不過,你可能要吃些苦,你可願意?”
還有什麼苦不能受的?她找到了他,就不打算再輕易放棄。
“伊小姐,謝謝你幫我。”
“客氣什麼,我們……”伊涵諾轉了話頭,“你以後跟大凡一樣,都叫我小諾吧。”
“你還有工作吧?你是不是在一個叫fe的雜誌社上班?你如果來我這裏做女傭,你工作怎麼辦?”伊涵諾問。
如今除了黎川,她也根本無心工作:“我會去辭職,最晚,我明天晚上就過來。”
她不想再等下去,她等他已經夠久的了,一分鍾,她都不想再浪費下去。
“別啊。”伊涵諾阻止她道,“我跟你們劉總認識,我去幫你請假,就算是請上一年,他都會準的。”
“可是……”
“安啦,你相信我。”伊涵諾一直握著她的手不放,“我一定給你辦得妥妥的。你今天就留下來吧,他不想見你,你就陪我待著。說實話,看到你,我總有一種親切感,感覺,我們很早就認識。咱倆長得這麼像,是不是身高什麼的也像?你站起來,我們比比。”
伊涵諾似乎對她很感興趣,拉著她站起,湊過去,用手比劃了一下,眉開眼笑道:“我好像比你高一點點誒。”然後一低頭,“啊,你穿的是平底鞋,我是高跟鞋,脫了鞋,咱倆比比。”
白錦自然還是不太適應,但畢竟受了伊涵諾的恩惠,她隻得脫下鞋,跟伊涵諾比個身高。伊涵諾又一比劃:“咱倆好像一般高誒,我們去照照鏡子。”
伊涵諾拉著她到了鏡子前,兩人並肩而立,宛若雙生子。伊涵諾將頭靠近白錦:“我們倆是不是特別像?”
白錦也望著鏡子裏的她們,除了發型,臉型、眉眼,連嘴唇的薄厚似乎都一樣。伊涵諾微微露出笑容:“錦錦,你也笑笑。”白錦也微勾出一個笑容,然後便有些呆了。
唇角的弧度幾乎一模一樣,也許就算是她母親方亦雙站在她們麵前,也分不出來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