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峰回路轉(1 / 2)

秦趙邊境。

透過稀稀落落的樹葉,遠遠的,一隊黑甲馬隊出現在官道上,在月光下,黑色的鎧甲泛著清冷的光。

馬隊的人不少,粗粗估算大概有五六十個,沒有貨物,人人帶甲佩刀,行的不快也不慢,整個隊伍悄無聲息,就連服飾也一模一樣,統一的黑色,顯然訓練有素。

一個男子躲在濃密的林間,眯著眼,弓著身子向那處張望著。

突然,一陣破空之聲傳來,那人瞬間一驚,身體快過大腦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直至跳下樹幹,他的心才突的一冷,手心瞬間布滿冷汗。

隻見一支箭羽直直地插在他方才躲藏之處。

那人暗罵自己愚蠢,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三更半夜在此地行軍,明顯是在執行秘密任務,怎會沒有斥候在前探路。但現在沒有埋怨自己的時間,他凝神靜氣,仔細觀察四周的動靜。

對方一擊未曾得手,也沒著急再射箭。

月色在雲層的遮掩中時隱時現,偶有晚風吹拂而過,帶起一片沙沙聲。四周一片自然的靜謐,若非樹幹上的那支箭羽和遠遠的輕微卻不容忽視的沉悶馬蹄聲,他當真要以為方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了。

握緊腰間的佩刀,冷汗不禁浸濕了脊背,他看了下自己的裝束,普通的布衣麻衫,沒有任何特征。他壓下心底的涼意,裝作驚慌的樣子,向四周微微拱了拱手:“在下隻是路過,於此地露宿一夜,若是打擾了各位,在下立刻就走,還請各位壯士海涵!”他用不大的聲音說道,料想對方應該能聽見。

過了須臾,四周依舊沒有動靜,他暗暗籲了口氣,抬步正欲離開,突然,頸後傳來劇痛,心中頓時一涼,立時栽倒在地不省於世。

樹叢中走出兩個甲士,隻見他上前看了幾眼,拱手對一旁的另一個人行禮道:“將軍,如何處理。”

“他國細作?”

“看衣飾不像,但也不排除是密探。”

“帶走,交給白起將軍處置。”

“嗨!”那人立時應道,上前將那人扛到了身上。

天邊露出了一絲魚肚白。

秦趙交界處一座隱秘的山穀中。

帳轅兩側各立了兩個黑甲兵士,賬外一片漆黑。隻有一隊隊兵士巡邏時發出的沙沙聲響。沒有篝火,隻有大帳中閃著幽幽燭火,火光掩映下一張菱角分明的臉若隱若現。

“將軍,王子來了。”帳外傳來將士的稟告。

“請進來。”正在燭火下看地圖的男子站起身,迎了上去。

隻見一位未及弱冠的少年走了進來,穿著一身同普通兵士一般的黑色鎧甲,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仍顯稚嫩的臉龐透著沉靜與堅毅。

“王子來得巧,起正有事相商。”男子拱手。

“夜半來此,叨擾將軍了。”

話音未落,男子將少年拉到了一張案前,指著地圖上的一片河穀。

“前方就是離石要塞,過了離石,隻需一日便可進入河西陽周,當前局勢不宜進城,我打算在陽周城北河穀駐紮,也可稍作休整。隻是要再辛苦王子幾日了。”

分明是已經作出的決定,但每回決策都要用商量的口吻同自己再說一遍,少年明白將軍的苦心,拱手:“善,大軍行止,唯將軍是從。稷剛回秦,還應多聽多看,隻是勞煩將軍了。”

“王子說的哪裏話,這都是臣分內之職。”將軍立刻拱手說道。

“還有,羋戎將軍日前已率兩千鐵騎趕到離石附近,欲護送王子北上。王子以為如何?”

羋戎是羋王妃同父異母的兄長,身兼藍田將軍之職,已於十日前便秘密準備調兵前來接應,在得到他們將進秦國境內的消息便快速地趕來了。在這種時刻,大概還是覺得有血緣的親人最可信。

嬴稷抬頭看他,白起會同他講軍情卻從不會征詢他的意見。

不過轉瞬他就明白了,他有兩位舅父,一位是母親同父異母的兄長,便是這位羋戎,另一位是母親同母異父的弟弟,名冉姓魏,聽說也在秦國為將,雖是血緣之親,卻一直沒什麼往來,乍逢變故,不怕一萬隻怕萬一,白起不認識這兩人,卻明白他們與羋王妃的關係,有些話不便直接問,征詢他的意見隻是想知道此人是否可信。

“嬴稷未曾見過這位舅父,一切行動單憑將軍決斷。”他很快做出判斷,他是國君親定的繼承人,現今鹹陽城內可堪與他競爭的也隻有另一個兄長贏壯,這位哥哥野心大,性子卻是同王兄一般,易急易燥,但卻在鹹陽經營多年,今次王兄外出,還身兼監國之職。他初回秦國,沒有任何根基,唯一可以依仗的也隻有王兄遺命,占據了正統地位。